第 29 章(1 / 2)

“你们怎么在那站着?”江延庭筷子上还夹着块涮好的肉卷,在红油辣子的蘸料里浸润足后,边吃边问。

潘氏满腹的怒火,此刻脑子一片混乱,根本想不出词儿来回答。

江清梨虽然也心中酸涩,心性却比潘氏强不少,强作镇定道:“我陪母亲在府中散步,听闻二妹妹这里有谈笑声,不想果真是你们。”

潘氏这对母女素日眼高于顶,和江柠歌、夏氏母子一向不睦,因此江柠歌和夏氏母子没有一个主动搭话的,江柠歌更是半点请她们进来坐坐的意思都没有。

江延庭“哦”了声,他倒是唯一一个兴致勃勃的人,看不懂在场人之间的“恩怨情仇”,饶有兴趣地跟人分享:“今儿可是巧了,我与你夏姨娘并未约好来柠歌这里用午膳,而是偶遇,柠歌做了美味的锅子招待我们。”

也不知这位尚书大人的情商怎么这般低,门外没一个人想听他讲述“偶遇”的经过。

潘氏和江清梨还是头一回看到醉苏堤里面的景色,跟苏州园林似的,比江府任何一处都要漂亮,潘氏心里头那个嫉妒,并非她钱财不够翻修,而是这美轮美奂的设计,京城没一个匠人会啊,也不知道江柠歌是找谁设计的。

越看越生气,江清梨把眼别开,阴阳怪气道:“还是二妹妹这里好,不仅院子漂亮,连吃得也好,母亲给全家缩短用度,大家伙连肉都吃不上了,二妹妹这里还能涮肉吃,怪不得父亲姨娘和二兄长都喜欢来。”

江柠歌面不改色地吃着骨汤锅煮的香菇片,说道:“我与大小姐的份例现在是一样的,我这能实现吃肉自由,大小姐却连肉都吃不上,真不知道把银子都花在什么地方了。”

这也正是江清梨奇怪之处,吃不上肉那倒不至于,对外的说辞罢了,只是江柠歌份例也不多,怎么顿顿都能吃那么好?穿戴的衣衫首饰也不逊色,莫非父亲暗自贴补于她?

想到这里她的面色更加不好了。

说起份例的事,夏氏也有发言权,若是光靠着份例,早就该喝西北风了,如今能过的滋润,全靠酒楼的外快养着,于是也开口道:“我和墨儿的份例也不多,日子倒也过的富足,大小姐和夫人应该节约银子,莫要花钱大手大脚才好。”

她这是拿江清梨的话反讽,讽刺说吃不上肉是因为乱花银子,江清梨如何听不出来,只是没想到的是,夏氏昨个儿在前院还唯唯诺诺的,今日竟然替江柠歌说话,明目张胆地怼自己,当真是长胆儿了啊!

夏氏目光不惧地看着潘氏和江清梨,这可都是她们逼的,非要选一盏茶饮,那就被怪自己选了柠歌。

江延庭也道:“是啊,我看柠歌和绵芝那里份例都够用,清梨你们也莫要太铺张,吃穿的钱定是够的。”

江清梨被说得哑口无言,本来缩减用度这一招,是潘氏用来对付江柠歌和夏氏的,不知道为什么她们的生活一点没受影响,反而是自己节衣缩食,出门逛街连卖根簪子都得再三思量了。

如今还要被父亲说成“铺张浪费”,她可真的是太冤枉了。

“父亲说的是,我一定节约银子,不再铺张。”江清梨不得不咬着牙认错。

“你们……进来坐坐?”江延庭眼瞅着锅里的肉快被江景墨夹光了,那浑小子夹了骨汤锅中的肉,还要来分辣锅里的,怕辣在清水里涮了涮再吃,他生怕再被潘氏母女耽误下去,所有肉都到了江景墨的肚子,催促道,“若是不坐就先回吧,我们还得吃饭呢。”

这是明着赶人了,江清梨顿时脸上烧得慌:“我与母亲先告退了。”

说完就拉着潘氏赶紧走了。

直到到了前院,两个人才逐渐缓过口气了,潘氏的脑子也终于转过弯来,能说话了:“岂有此理!江柠歌和夏氏太猖狂了,竟敢对我这当家主母不敬!”

她嗓门本就大,再一嚷嚷让人听得更加心烦。

江清梨眉头都皱起来了,心里厌烦地想:方才在醉苏堤门口不见你吭一声,全靠自己应对着,回到自己屋里又搁着骂人,这不是窝里横是什么?

“清梨你怎么不说话啊?!”潘氏自己骂不够,还想让江清梨跟着一起骂才解气。

江清梨无奈,只好道:“母亲,方才女儿受了好大委屈,二妹妹她……”

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江柠歌的茶言茶语,最终这对母女商定:尽快从海坨山接老太爷回家。

再说醉苏堤这边,“肉”过三巡,火锅涮得依旧火热。

涮了猪肉卷、肥羊卷、乌鸡卷,蘸着各种调好的蘸料吃的过足了瘾。

哦对,开涮之前江柠歌还盛出两碗菌菇骨汤,和夏氏一人一碗,当养生汤喝,那鲜美无比的滋味绝对是一种享受。

夏氏对此非常满意,她本身就十分注重容貌养生,柠歌这碗汤用料考究,滋味鲜美,比什么燕窝补品可强太多了,一碗汤喝下去脸色都红润几分,怪不得柠歌的脸色瞧起来那么健康,原来都是吃出来的,所谓食膳优于药膳,就是这个道理。

这时,冬雪又端上桌几盘食材,不同于前一轮的肉卷,这次的食材除了江柠歌其他几人竟是都没怎么见过。

“柠歌,这、这是肠子吗?怎么端桌上了?”江延庭终于认出其中一样,大惊失色道。

“鸭肠、毛肚、百叶、鸡胗、猪脑花……”江柠歌一一介绍,这些食材都是后世吃火锅必点美味,涮起来好吃得不得了。

可她越说另外三人的脸色越古怪,这都是些什么部位啊?

也难怪他们震惊,时下的荤菜用得大多是正儿八经的肉,这些内脏却是没有上餐桌的,什么肠啊脑啊胃啊,听着都让人慎得慌,没有点心里建设还真吃不下去。

江柠歌知道他们心里防线高,循循善诱道:“这些食材绝对已经处理干净了,不存在任何不干净的地方,咱们京城不经常吃内脏,可在江南一带这些食材已经上了饭桌,都是达官贵人才能吃得上的美味。”

这些其实都是她瞎编的,江南如今吃什么她还真不知道,可能他们是当下第一例吃动物内脏的人。

说着,她夹了一筷子毛肚下入拉锅:“涮毛肚讲究‘七上八下’,即在锅中涮时往上捞七下就熟了,否则涮的时间长毛肚就老了。”

涮好的毛肚放在她亲手调制好的香油碟中,筷子一压,蘸料裹满毛肚,一大口毛肚送入口中,香辣的味道瞬间爆了满口香,毛肚脆脆的,裹满了香浓的蘸料,内里吸饱了汤汁,一咬爆汁,着实好吃的过分了些!

江景墨三人看着江柠歌醉人的吃相,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柠歌最会吃了,她觉得好吃的东西,决计不会差。

没想到三个人里面最大胆的竟然是江延庭,他跃跃欲试地加起一筷子毛肚,学着江柠歌的样子涮起来。

江景墨平时大大咧咧,到了这时候却怂了,做了好长时间心里建设还是不敢下筷子。

夏氏也是,瞧着一桌子的内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她还是很佩服江柠歌,这姑娘明明是从乡下来的,怎么这么见多识广?懂得这么多吃法,还知道江南贵族们都吃什么。

“柠歌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这都是谁教你的?”她忍不住好奇问道。

江柠歌正吃得津津有味,不料夏氏问出这个问题,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等她说话,江景墨先“嗐”了声:“娘,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柠歌小时候给大厨做帮工,那大厨走南闯北的,都是他给柠歌讲的呗。”

还挺能联想,江柠歌安下心来,点点头:“对,确实都是那位大师傅告诉我的。”

夏氏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

那边江延庭已经吃下一整筷子的毛肚,不去想食材是动物的什么部位,只闭着眼睛享受美食,倒把他香得够呛。

见识到毛肚的美味,他立刻就对内脏妥协了,又夹了鸭肠问:“柠歌,这鸭肠涮多久合适?”

江景墨和夏氏对江延庭适应能力之强感到震惊,这就轻车熟路地开始吃鸭肠了?

江柠歌欣慰地答:“饮三五口茶的功夫即可。”

喝三五口茶也就十秒,江延庭会意,立刻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