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板在,他的小男朋友也在。
两个人凑一起特别碍眼。
“喝点什么?”周老板问。
余景面无表情:“长岛冰茶。”
周老板掀了下眼皮,半分钟后递过来一杯牛奶。
余景:“……”
他又不是傻。
“没吃晚饭呢吧?喝点垫垫肚子。”
余景拿过牛奶,抿了一口。
扫了眼不远处的舞池,再回头看见周老板正戳着手机。
“你又告诉连珩呢?”
周老板一点头:“马上到。”
他的小男朋友凑近看了看:“你怎么天天跟他聊天?”
这还吃上醋了。
余景突然有了兴趣,手肘拄着吧台,探身过去:“你们差了几岁?”
周老板的故事很简单,以前的初恋把他踹了,之后就开始游戏人间,小男朋友是他骗到手的不知道第多少任,凭借着一通直球成功地把自己打成了最后一任。
“见父母了?”
“嗯哼。”
“同意了?”
“当然。”
余景顿了顿,直起身子:“真羡慕。”
幸福的家庭大致相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原来真的有父母可以接受孩子另类的性向,他以前都没敢想过。
这么聊了会儿,连珩果然来了。
他点了杯酒,还没拿手里呢就被余景拦了下来。
左右手那么一换,推到连珩面前一杯牛奶。
他笑了笑,端起杯子仰头喝完了。
“休息了?”余景也端起他的酒,抿了一口,有点辣。
“正常下班。”
连珩盯着他搭在杯沿上修长的食指,只觉得自己那点儿出息都跟着余景轻点着的指尖一上一下,晃得心绪不宁。
“喝得惯吗?”
他干脆直接拿过余景手上的酒杯,手指相贴,交错,又分开,酒杯拿过来,就着刚才余景抿过的杯沿,喝下一口浓烈的辛辣。
余景皱了眉:“不要喝酒。”
“今天下午跑哪儿去了?”连珩朝他那边前倾着身体,凑得近了一些,“我四点多就到家了,等你到现在。”
余景不动声色地把酒杯拢到自己面前:“去找祁炎了。”
一句话把连珩说直了身子。
“他找你?”
“没有,”余景摇了摇头,“我回家了,正好遇见。”
连珩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个“回家”并不是他刚才说的那个“家。”
余景还认着以前的“家”,哪怕里面的人已经背叛到这种地步,那里还是家。
连珩勾了勾唇,试探着:“然后呢?你心软了?”
余景摇摇头:“不说这些,没意义。”
连珩觉得这很有意义,且意义重大。
“你没心软,就是跟他彻底分了,死心了,没可能了,是吗?”
他逼着余景给出一个态度,不仅是给连珩,还是给自己。
可余景只是浅浅呼了口气,没有任何反应。
连珩侧着身,扣住他的手腕:“余景,我不奢求你立刻答应我,但是我想你看见我——”
“小珩,”余景忍不住打断他,“别说了。”
锁着他腕间的手指蓦然一紧。
余景挣了挣,没挣开,干脆就着那只手一起,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
“我是一个失败的人。失败的爱情,失败的亲情,你别让我再加一个,我没几个朋友。”
“朋友?”连珩定定地看着他,“谁要跟你做朋友?”
他从来也不想和余景做什么所谓的朋友。
“可是小珩,我不可能和你怎么样,你不是我的朋友又是什么?这是我们共同的关系,不是你一个人想改变就能变得了的。”
“是啊,”连珩按着余景的思路走,“这是我们共同的关系,也不是你一个人想维持就能维持得了的。”
他们像在拔河,争同一个孩子。
互相拉扯着一段关系,话说出来两边都疼。
谁先不忍心,谁先做改变。
余景不吭声,连珩也不吭声。
两人沉默着僵持了许久。
终于,余景率先开口:“那就没关系。”
做一个路人,做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留给连珩的选项只有一个,他不愿意,就默认放弃。
余景赌他会妥协。
可下一秒,连珩几乎是咬着字词,一点一点念出来。
“好,那就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