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系玖默默凝气,却迟迟没有下手,他的腿如同灌铅。
他为何会站在此处,为何要亲手杀死养育自己多年的师父,为何手里握着剑?
这些问题不断的萦绕在南系玖脑海,找不出任何答案,哪怕他只是个瞎子,什么都不会看见,他也根本下不去手。
“灵力可能会波及到你……”玉峦压低语气说:“会很痛,你要做好准备,但我会护你元神保你无事。”
玉峦缓缓走过来,将几个吊坠放在南系玖手心。
“这是你们师兄弟三人的心头血,归还给你和南尚朝自己保管,至于南冠安的……找个地方丢了也行……”他又摸摸南系玖的头,像小时候那样,只是说话气息有些不稳:“可惜为师来不及给你们取字了。”
“师父,不、一定有别的办法……”
“没有,”玉峦言简意赅,打断南系玖的话:“动手。”
白榆看不见结界里的内容,只看见那结界被一股突然的冲击力打破了,因为有这个结界,没有波及到太多的人,外面的人最多只是轻伤。
南尚朝的眼睛不自觉流出泪来,但他无暇去管:“师父!阿玖——!”
他冲过去,也只接住了南系玖被灵力护住的元神。
南冠安突然发出释然的大笑,楚水蓉抹掉脸上的血迹,走过来,恶狠狠一脚,踹倒了南冠安,又狠狠的打了他两拳。
楚水蓉似乎觉得不够解气,刚想多揍两下,听见中间传来南尚朝的声音。
“够了楚水蓉。”
楚水蓉回头瞪人:“可是……!”
她说到一半,还是放下了揪着南冠安的衣领。
一开始白榆觉得楚水蓉挺凶的,看起来不喜欢南山里的任何一个人。
现在看来,她其实很喜欢玉峦和南系玖,刚才他能看见楚水蓉眼里的泪花。
“我是玉峦仙人的亲传弟子,大师兄南尚朝,”南尚朝一手护着南系玖的元神,一手拿着三个裹着心头血的琥珀吊坠,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南山的新掌门,何人有议?”
他冷静的很快,白榆佩服,南尚朝的确是个好掌门。
在座的弟子无不沉浸在悲痛之中,自然是鸦雀无声。
“第一个要求,”南尚朝语气狠戾道:“给我把这些魔修,一个不留的,全部清理掉。”
听完这句话,白榆又开始头痛了,也许是这段记忆走到了最后,南冠安要死了,他即将脱离出去。
在最后的最后,记忆回溯到了很久以前,还没被玉峦捡回去的南冠安在地下赌坊里,原来在那之前,他一直在帮着赌坊老板出老千。
只要老板心情不好,就可以随时打他,老板的儿子可以把他当作牛马使唤,老板的夫人可以直接用他的手去灭油灯。
最后这段记忆白榆重复的听见了很多阴暗想法,他的心智很小的时候就扭曲了,只是人心难测,玉峦又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
有的人获得光明之后选择向阳而生,有的人则相反,甚至痛恨光明的来临。
南冠安就是后者,白榆不敢苟同,知晓他之后的行为后心中甚至没什么同情之感。
玉峦给了他重生的机会,南系玖给了他明亮的眼睛,他依旧怀着最大的恶意去看待世间,造就了如此令人唏嘘的下场。
白榆沉默,慢慢感受着自己的灵识从某个地方脱离了出去。
睁眼,白榆身处一个封闭空间内,反应了半天。
对,他附身了尸体,他现在是……南冠安?
所以他在棺材里,对吗?
白榆尝试操纵尸体,发现真的可以,而且南冠安的尸体被封存的很好,几乎没有腐烂,恐怕是拖了这些妖丹的福,方便了此刻白榆的行动。
就是附身谁不好,附身了南冠安,真是晦气。
白榆用力不成,调动了自己的一点灵力,才掀开棺材板。
外面的南系玖和步祁还在纠缠,似乎世间没有过去多久的样子,他看见的走马灯应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后面的动静也惊扰了前面打架的两个人,步祁回头,先是惊讶了一瞬,随后迅速的反应过来:“大人……不、不对,你是谁!”
白榆“啧”了一声,从棺材里起身,顺手抽出了合葬的南冠安的佩剑。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偷出来的尸体,”白榆翻身下棺:“但是我还应该谢谢你不是?”
南系玖眼眸一垂,似乎放下心来:“小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