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悠悠转醒，已经是第二天了，南系玖貌似一晚没睡，白榆休息之前他在案前，休息之后他还在案前。

“我说，”白榆忍不住提醒他：“虽然你金丹期，但也还是要保证睡眠，不然没有精神赶路怎么办？”

“我觉得我的精神比你好一些，”南系玖一如既往的选择了回避对话：“既然醒了，走吧，你指路。”

白榆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看惯他这个态度了，真是要命的习以为常。

凉州城在南山和九原必经之路的位置，之前南系玖的事情在先，白榆就没提这事，现在回去刚好顺路。

白榆咂摸一下，有些遗憾自己没能尝到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桂花栗子酥。

但化成元神是母亲的法术，他都还没来得及学会其中精髓呢，更别说掌握作为元神的自己了。

只能遗憾错过，指挥南系玖去问路。

“你好，”南系玖站定在客栈小二面前：“请问，凉州城往哪个方向去？”

谁知道这话一出口，小二吓得惊慌失神：“客官，这、这地方可不兴去啊。”

“哦？”南系玖歪了歪头，问：“何故？”

“这、您不知道啊？凉州早就是死城了，您去了也没什么好看的，还是别去了，不吉利。”

白榆料到这个结果，做好了心理准备，除了有怨气以为，没有太惊讶。

但是他对小二的说辞和态度很好奇，对南系玖道：“问问他，怎么不吉利了。”

南系玖问出口，小二左顾右盼了一下，默默比划了一个手势。

白榆无奈：“他让你给钱。”

南系玖没说什么，从袖中拿出了银子，递给面前人。

白榆心疼白花花的银子，说：“你好歹给少点啊……”

南系玖回他：“在下认为值这个价。”

“客官！借一步说话。”

小二欣喜地收下银子，把南系玖拉到角落，低声道：“客官有所不知，十多年前，凉州出了个煞星，会危害世人，让九原生灵涂炭，好在天魁门的少掌门前去根除了。”

白榆心中怨气翻动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说

“何出此言，”南系玖道：“那人做了什么，被判断成煞星？又是为什么要根除整个凉州。”

“这个……我一个店小二哪里知道这些啊，”小二看他较真了，挠挠头，说：“不过您别不信，天魁门的算卜之术出神入化，几乎就没有他们算不到的事情，那少掌门如今成了真掌门，还封号‘回命仙尊’，是拯救九原的大英雄呢。”

又听店小二七七八八说了一些这位天魁门掌门的事迹，南系玖还是执意说想去凉州看看，店小二收了钱，倒也不好拒绝，劝过无用，就给他指了路。

白榆全程没有说话，心里倒是骂了不少脏话，调整好情绪才开口：“眼见为实，去看看再说。”

这一点南系玖和他不谋而合：“我也这么想。”

遇见飞离九原，白榆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忐忑的，他有些害怕回到故土了。

小二说凉州已经成了死城，那会是什么样子。

与自己记忆中，应该完全不一样了。

事实的确如此，没有意外之喜，南系玖稳稳落在城门口，凉州城的牌匾上已经锈迹斑斑，几乎看不出字，城中的房屋该倒的倒，该塌的塌，走进去灰尘弥漫，还有一股子许久没有人活动过臭味。

南系玖虽然看不见，但是大概也能感觉到是个什么情况，问：“还进去吗。”

白榆没有犹豫：“进。”

走过一个个坍塌破败的房屋，白榆好像又看见了自己的曾经。

十年前他断了双腿，拼命从尸骸中爬出来，被母亲所救，化作元神飘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游离了多久，只觉得很久，也的确很久。

十年间，他好似一缕幽魂，路过形形色色的人，如风过树叶，悄然无息，终于来到了南山之上，找到了南系玖。

这十年对他来说，或许是睡了一觉这么简单，也或许没有这么简单，仔细回忆才会发现，自己其实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经过了很多人，很多城。

而他再一次回到了故地，并没有觉得怨气平息，当然，白榆也并没有多强烈的愤怒。

也许前一天这股怒气已经发泄过了，实实在在的来到已经变成死城的凉州，反而平静了。

之前对南系玖说自己是为什么想来凉州的？

听人提起，好奇是什么地方。

“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吗。”

南系玖开口，白榆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最后他说：“再往前走走吧，我想好好看看。”

再往前，就是白家的老宅子了，白榆不会记错的。

他甚至记得当时每一个人的脸，包括那些闯进来的不速之客，他全都记得。

老宅子果然已经不能看，塌成了废墟，这里味道更重，白榆猜，里头的尸骨一定没人处理过。

幸好已经成了废墟，看不见里面了。

“走吧我们走吧，”白榆不想接着看了，催促道：“果然没什么好看的，还是早点回去吧。”

南系玖没说什么，听他的话御剑离开了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