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
占琴落欺近她,俯视她,墙上映出他的沉默长影,如沉沉裹绕的黑暗,迫不及待地要将她往后退却的影子吞没。
人类面对危险时的警觉性极强,司嫣兮身形一晃,险些从茶桌边缘摔下,占琴落捞过她的腰,修长的手亲密地扶着她的肩,顺着肩胛向下,扶着她的腰背,轻柔细致地扶稳她。
占琴落慢条斯理地将司嫣兮拥入怀里,就像怀抱一件有且仅属于他的所有物。
呼吸间沁满再熟悉不过的清冷香气。占琴落的拥抱并不用力,可司嫣兮却莫名觉得,如果她真的要跑,他搞不好真会把她关一晚上,现场展现非凡的学习实践能力……
似曾相识的画面,司嫣兮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占琴落的行为像极了兰衣烟。
兰衣烟刚到宗门的时候尤其亲近她,一起钓鱼、种花、择菜、看书……一切都很和谐,直到有一天,兰亿年和她分享了一个年月酥,兰衣烟气得哭了一晚上,因为她并没有很喜欢年月酥,可兰亿年竟然给司嫣兮吃年月酥。
那时候的兰衣烟,还没办法理解,司嫣兮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兰衣烟从小经历坎坷,成长过程中备受欺凌,接触的人并不多,直到现在,也很容易模糊他人和自己的边界。
留意到司嫣兮的走神,搭在腰上的手揽得更紧,司嫣兮“唔”一声,想了想也没再作挣扎。
直到问题在哪里,事情就好解决。司嫣兮安抚地拍了拍占琴落,手伸过他如墨顺滑的长发,发丝柔软如绸缎,指尖仿佛都沾染他身上的淡淡清冷香气。
“我在想兰衣烟。”
司嫣兮说:“已经三年没有一起过风岚节了。”
司嫣兮的声音很慢很轻,墙上强势的长影好似被安抚下来,乖顺地放松了紧绷的线条。占琴落埋首在她的颈边,沉默不语,他纤长的睫毛轻撩过她的肌肤,若有似无的痒,温热的呼吸喷洒,好似会触动心底紧压住的悸动。司嫣兮不自觉抿紧了唇,悄悄别开脸,想离妖孽美人随时会碰上她颈侧的薄唇远一点,她的耳根隐隐发热,兰衣烟倒也没这么抱过她……
半晌,占琴落直起身来,眼眸里氤氲朦胧的光,遮挡住一贯的清澈水润。纤长的睫毛轻轻盖下,他的声音很轻:“师姐想他们了。”
司嫣兮背地里偷偷松一口气,不着痕迹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你不想吗?”
占琴落低垂眼睫,“他们回来,和师姐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
“怎么说呢。”
司嫣兮微笑着捏上他的脸:“他们不回来,也不可以再像现在这样。”
……
无眠的夜晚。
难熬到清晨的不止占琴落一个人。
江词翡守在主殿外,跟着巡逻的队伍交接完,正要回八门休憩之时,眼见清俊的身影迎着晨雾回了主殿。
乳白色雾气,如同一层浮动的轻纱覆过占琴落的翩跹白衣,美得跟妖异似的男人走在雾气之中,在他身后是隐隐透出轮廓的的辉煌宫殿,千年种栽韵味非凡的古树,可它们在这一瞬间都成了妖艳男人的陪衬,他的步伐很轻,很慢,从远处而来,往浓雾深处走,可他本身就如同迷雾,充满诡异和神秘,如同不见底的深渊。
江词翡微眯起眼。
这妖异男子收敛了邪气,却仍有一丝溢出,尽管稀薄,但他有十足把握,他就是那日在洞穴里欺辱他的人。
江词翡握紧佩剑,刚要迈出一步,背后搭上一只手,一名经过的修士见他像是着了魔似的,着急拦下他,“喂,那可是十二门门主,你还真被雾迷瞎眼了?!”
顷刻的耽误,待江词翡再看过去,雾越发浓厚,像坚不可摧的无形巨墙阻绝他的追踪,妖冶之人失了踪迹。
-
接下来的日子,江词翡得空则常守在十二殿或主殿门外。
看占琴落迈上十二殿的长长石阶,又或是在主殿关门的一刻,见他立于竹林之下,白皙的手取一片竹叶。
他仿佛永远平静,永远温和,不会对任何人或事恶言相向。
偶然一次,江词翡见一位男修疯了般地拔出剑,当众就要刺向占琴落,在他剑拔出一瞬,占琴落身旁一位修士就将人制服,一脚无情踩在男修脸上,笑他不自量力,掂量不轻几斤几两就搞暗杀。
是占琴落轻声命修士放人。
他甚至弯下腰来将人扶起,轻轻抚去男修脸上的血污,“宗门会全力探查十门门主的下落,莫被外宗势力混淆心神,我们都很担心十门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