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爷爷退休之前的职位不高吗？！怎么他就能好好说话？！”

“那……”曹金莲一时语塞。

“笑死人了，你要是用这个原因给这些人找借口，那林超群又是个什么货色？他凭什么天天在家作威作福？！”

“他一直就是那个死样子，你就当他说的话都是放屁。”

“你既然知道他是什么样子，凭什么要我忍他？”林清也拍着被子，眼里都是血丝，“我早就跟你说了让你跟他离婚，你听了吗？！从小到大我听的最多的就是‘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跟他离婚了’，这话你们俩都说过，现在我让你们离了，你们倒是离啊！”

“……”

“让你们离婚，你们又不离，你们凭什么这么多年把所有的压力推到我身上？！”

血液在身体里澎湃，又被药效压制住，一口气梗在胸口，梗得林清也手指尖都发麻。

曹金莲低下头，眼眶也红了，不知是想起了自己十几年因为林超群的专制而没有回去过的娘家，还是被这样咆哮的林清也伤了心。

她抬手抹了抹眼睛，吸吸鼻子，看向了窗外，没有说话。

林清也恢复了一点理智，只说了一句，“这么多年，我也忍够了。”

曹金莲冷冷的，带着一点嘲讽，“忍够了你能怎么办？”

林清也愣了一下，原本将要平复下去的心绪在被嘲讽的那一刻又想要反扑。

她砸了手边的玻璃杯，赤红着眼睛，“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惯着他，他想跟我对着干我就跟他对着干！”

“他是你爸。”

“屁！”林清也爆了粗口，“他也配？！”

曹金莲深深地望了林清也一会，已经被生活打磨到无光的眼睛藏在耷拉下来的眼皮后面，嘴角也向下耷拉着。

等到林清也终于觉得今天的糟心事终于要告一段落，准备平复一下心情睡一觉想想接下来的打算，曹金莲突然开了口。

语气依旧带着嘲讽：“你现在跟他真是一模一样。”

室内突然就好像起了风。

地上是四分五裂的玻璃杯。

林清也怔了怔，原本想去拉被子的手，摸索着去拿手机。

手机屏幕里，对上一双赤红的爬满血丝的眼睛。

林清也抬手捂住了眼，手指有自己没有感受到的细微的颤抖。

她终于还是变成了小时候的自己最害怕的样子吗……

林清也浑浑噩噩地拉起了被角，蒙在被子里，打开微信。

唯一一个置顶聊天是顾时晏，除了睡觉和赶飞机，其他时候，顾时晏不管再忙，隔半个小时都要跟林清也报备一下自己的行程。

可所有的聊天记录截止在了今年这场家庭聚会之前。

林清也抹去了眼角的湿意，睁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拇指长按了一会那个灰色的聊天框，半晌在弹出的选项里点了一下。

“取消置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