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细心一点,察觉到魏南风兼职的地方在哪里,或许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魏南风能按照他本来想好的那样,组建一个和睦的家庭,夫妻和睦,琴瑟和鸣。
也是这一巴掌让林清也清醒了不少。
她顾不得站起来,哆嗦着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在通讯录里沉睡了很久的号码。
没响几声就被那边的人挂断了。
林清也又打过去。
反复几次,那头的人终于没了耐心,“你干什么?”
林清也抹去了眼角的湿痕,也抹去了声音里的软弱,“魏叔叔,您能来见魏南风一面吗?”
“你有毛病吧?我没空。”男人的声音愈发不耐,“我都跟你和魏南风说过多少遍了,我跟他妈已经离婚了,我现在有我自己的家庭,没时间管他,让他不要来打扰我!”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再敢打过来,我就告你骚扰!”
那头撂下了一句狠话,干脆利落地就把电话挂断了。
是,魏南风的父母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魏南风被判给了妈妈。
可是没多久母亲去世了,魏南风就跟着姥姥。
姥姥身体不好,有时候自顾不暇,好在魏南风自己听话,帮着做做家务,祖孙俩的生活倒也还算过得去。
可没多久姥姥也去世了,小小的魏南风就只能去父亲那里讨生活。
那是林清也刚认识魏南风的时候,比她还大三岁的男孩子瘦瘦弱弱,个头甚至还没有林清也高。
魏南风的父亲离婚没多久就再婚了,娶了个性格彪悍的老婆,在家里说一不二,但好在家里有点钱,能给不务正业的魏南风父亲经济上的支援,魏南风的父亲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两人也就这么拧巴着过了几年。
可这一切的平衡在魏南风到来以后被打破了。
打破这个平衡的魏南风自然要付出代价。
小小的人儿从来不被允许上桌吃饭,每次到了吃饭的点,林清也就能看见魏南风端着自己锈了的小铁碗,悄悄从屋里走出来,一个人猫在门槛上吃饭。
小林清也那时候不懂,问过家里的大人几回,大人让她少管大人之间的闲事,人家家里怎么教育孩子跟她这个外人无关。
小林清也不懂,但是总觉得这样对待别人是不对的。
于是小林清也有时候偷偷接近他,把自己的糖果和玩具分给魏南风一半,两个小孩就这样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友情。
长大了,林清也有时候和魏南风谈论起来,林清也问他:“你不恨他吗?”
魏南风想了想,笑着摇摇头,“不过要是有机会,我倒是挺想问问他,他是不是挺后悔有个我的。”
魏南风说这话的时候很丧,虽然还是温和的笑意,可眼睛里的黯淡骗不了人。
林清也知道他想得到父亲的一句“不后悔”。
尽管有的时候谎言甚至不用一眼就能被揭穿,但听到谎言的那一瞬间,至少是甜的。
而魏南风现在,有的也许就只有一瞬间。
她又拨通了那个号码。
男人愤怒地接起,吼道:“我说了不要再来打扰我!你们是耳朵聋了?短命鬼!跟他那个妈一样,生来就是来克我的!”
“魏南风病了。”林清也说,“您能来见他一面吗?”
“病了?!”男人像是找到了什么突破口,“我说你们今天怎么跟着催命鬼一样给我打电话。病了就病了呗,我告诉你,我可没有钱给他看病!能治就治,治不了就让他死去!”
“没让你出钱给他看病!”林清也终于忍不住加重了语气,“有钱也看不了他的病!你当只要有钱就能治我还需要来找你吗?!给你打电话是问你要不要见魏南风最后一面!”
“……”男人那边默了默。
就在林清也以为这个话题可以继续商讨下去的时候,男人突然开口,语气出人意料地柔和,“清也啊,现在混得挺好的吧?”
“……”
“你不愧是叔叔看着长大的,叔叔小时候看着你就觉得你这个孩子有福气。现在在哪工作?”
林清也后来回想起来,大概是自己说的“有钱能治我还需要来找你吗”这句话,给了男人自己现在不缺钱的错觉。
男人还在继续,猜了林清也有钱以后就开始狮子大开口,“你说让我见南风最后一面,我也想啊,毕竟南风是叔叔的孩子,哪有父母不疼孩子的呢?但是你也知道叔叔要赚钱养家,去的路上也要钱,耽误的时间也得算误工费。”
“……”
男人见林清也没反驳他,声音都透出笑意来,“要不这样,反正你现在不缺钱,你给叔叔垫十万块钱,叔叔马上就收拾收拾去看看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