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几个小护士叹气,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看着林清也跪下,冷眼等着谢涛的反应。
谢涛的脚步顿住了,微微侧目,能看到林清也低着头跪在自己身后。
林清也听见他也叹了一口气。
林清也继续求:“既然医生说了没有影响,请您相信医生的判断,如果术后您有任何不适的情况,我一定承担全部责任,如果您不相信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签订书面协议。”
“任何”这两个字,几乎算是一个律师把自己卖了。
但谢涛仍旧不为所动,“我说了不捐就是不捐!”
“不是,那人家小姑娘为了捐骨髓这个事情,又给你做了全套的检查,连见家长这种大事都耽误了,你这说不捐就不捐了,你这不是背信弃义吗?”
有和魏南风一个病房的患者家属,多少对林清也的情况有些了解,站出来打抱不平。
“就是,从知道你可以给魏南风捐献骨髓以后,那么多补品,每次都给你带几箱子,你都拿不下。”
“拿的时候眉开眼笑的,真到了这时候你又掉链子了,什么人嘛……”
“你不捐一早说,你哪怕在人家躺上手术台之后,只要造血细胞没摧毁,你说不捐了都算了,你现在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一声一声指责里,谢涛涨红了脸,一回身指着那个说他和杀人无异的人,恼羞成怒,“谁杀人了?谁杀人了?!我拿刀杀他了吗?!我告诉你,乱说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拿了他们的东西怎么了?我体检怎么了?那是他们应该的!他们自愿的!他们都没说什么,你们在这叨逼叨什么东西?!”
他指了一圈,凶神恶煞,把看热闹的人都吓住了,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
“请您留步。”
林清也的声音传来。
不复两分钟之前的惶恐。
谢涛后背脊梁突然拔凉,狐疑转身,看见林清也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看着那么纤细的一个人,身后却好像凭空拔起万丈阴霾。
“你……”谢涛听见自己下意识地吞了两口唾沫,努力撑起自己的气场,“你想干什么?”
“既然求您没有用,那我也只好动用法律手段。”林清也也不发抖了。
她站在那里,平平静静地,和谢涛对视,语气沉稳,“到了这一步,如果您坚持不做捐献,我将以故意杀人罪的罪名将您举报到公安,今天您在医院的所有表现,都将成为日后定罪的依据。”
“……”
“根据刑法,故意杀人罪,处以死刑、无期徒刑、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谢涛被震住了,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好拿捏的小丫头变得判若两人。
“你……”谢涛舌头打结,指头颤巍巍地点了她几下,“你当我怕你?!我还要去告你们呢!告你们不给我说这个手术影响生育能力,让你们这个医院给我赔偿!嘁,什么东西,还敢拿法律来吓唬我……”
“她没有吓唬你。”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
接着一阵高跟鞋鞋跟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的敲击声。
一个人影出现在走廊的另一头,很快就走近了。
及膝的黑色风衣挺括干练,黑白条纹的围巾搭在肩头,垂落的长卷发随着脚步在空中荡出弧度。
她摘了墨镜。
林清也眼里的光闪了闪,谢涛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张纸就展在了他面前。
“您好,君同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刑辩团队楚清歌,问候未来的被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