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色的光从詹金斯指尖迸射而出，巨人伸出双手遮挡，但那光像是穿过幻影一般，穿过了由层层齿轮构成的双手，命中了巨人的脸颊。

本来的目标是额头的黑色圆球，但因为巨人的转头，只是命中了脸颊。它的脸颊也是由金属触手和齿轮结构组成的，但被金色的光命中后，电光却在那些机械结构中闪烁。

像是蔓延着的充满恶意的苔藓一样，闪耀的电弧不断在巨人脸上向着周围乱窜。原本黄铜色的金属机械结构的表面，银色的纹路向着巨人脸颊的四方蔓延，让那些电光流窜的更快。

即使差分机此刻已经是灾厄之兽，它依然感觉到这奇异的力量在腐蚀它自身，让它的力量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不是腐蚀，就如同你说的，这是进化。你的存在，证明了人类的智慧，使得力量的运用从人力变成蒸汽，而现在我来证明，蒸汽可以变为电力。”

这不是腐蚀，是进一步的进化，异世界的知识证明，这可以带来更强大的力量。但对差分机来说，它已经依靠吸收最初的蒸汽机完成了升华，它便是蒸汽力量的化身。它无法接受电力的进化，因为那代表着对它本质的否定。

如果并未转化为蒸汽动力，差分机不会惧怕此刻詹金斯使用的手段。但它得到了灾厄的力量，就必须接受这份力量对它本身的影响。

“这不公平！”

伴随着咆哮声，浓烈的白色蒸汽从星海的缝隙中喷出。黑色的光芒聚集在金属巨人的双手之上，那双拳头并拢在一起，砸向下方的詹金斯一行人。

但金色的书页再次挡下了这攻击，书页纹丝不动，巨人则再次向后仰倒，差一点真的倒下。

它站在漩涡前，对着前方张开嘴。能够腐化世界，让世界迎来“钢之大地”末日的黑色光芒向前喷出，但书页依然发挥着作用，甚至吸收了部分的黑色光芒，染黑了书页边角属于“幻象”的那部分文字。

“救世者，你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咆哮的巨人问道，它向后退到了漩涡中央，双手扶住了漩涡的边缘。被发散出的力量全部聚拢向巨人额头的黑色圆球，灾厄之兽的显现，让星海都黯淡了几分，黑色的云和灰色的雾，从物质世界涌入诡境，但书页金色的光芒却驱散了它们。

明明此刻依然是凡人的状态，但詹金斯使用的这些力量，却仿若是神明。甚至连教会的人们，都分辨不出这份力量与神明的差别，但此刻的詹金斯真的只是凡人。

肩膀上的猫感觉到了不安，它担忧自己似乎是没有出场机会了。急忙想要吐出那颗明黄色的珠子，但詹金斯却非常准确的在此时，按在了巧克力的喉咙上。

“喵？”

用力一按，将喉咙中的珠子重新按压回到肚子里。巧克力“凄惨”的叫了一声，终于知道詹金斯就是故意这样做的。

“我的本质，其实相当简单，并非是生命、死亡、机械、命运、真实，我的本质就是我最初的姿态，就是我原本的样貌。”

他对着巨人说道，没有阻止差分机积蓄力量：

“她们说得对，我的本质就是我最初的姿态，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时的姿态，是我灵魂的样貌，是我灵魂中携带着的，足以包容凡俗一切的本质。”

“救世者，你果然是变数。”

漩涡逐渐缩小，与七颗心形宝钻一起，化作光环悬浮在巨人的身后，它怒吼着，喷洒着蒸汽，喷洒着罪孽的力量，汇聚起了全部十八纪元的罪孽：

“那又如何，现在的你还不是神。而我是，灾厄之兽！”

以最强大的一击，挥拳击向詹金斯。这一拳是灾厄之兽·差分机的全力一击，凝聚的力量足以颠覆世界的规则，足以让任何凡俗迎来终亡。

拳头打破了金色的书页，于是詹金斯抬起手，用右手的食指停住了仿佛要将他化作齑粉的拳头。

轻轻的一用力，庞大的巨人便向后跌去。金属的巨大身躯破碎，黑色的圆球立刻从额头飞出，试图躲入星海的深处。

但不知何时，几乎要覆盖整片星海的书页的金色光辉，已经将黑色金属圆球包围。它们化作了镌刻着方块字符文的锁链，将灾厄之兽·差分机的本体，牢牢的固定在星海中。

书页上浮，与圆球重合，镇压灾厄之兽的力量，更像是将这颗圆球镶嵌在了书页中央。

如果是灾厄之兽·差分机的完整形态，它说不定还能尝试着挣扎一下。但刚才与詹金斯和他的朋友们的数次交锋，已经让差分机从最佳状态跌落。

“你明明不是神！为什么！为什么我计算不出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你使用的，究竟是什么力量！”

差分机的声音仍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只不过这声音中多了几分疯狂的意味。一般来说，灾厄之兽都是疯狂且不可沟通的，只有少数例外拥有远超于人类的智慧。差分机就是少数的例外，但此刻在完全无法理解、无法计算、无法构建模型的敌人面前，这台机械疯狂了，它无法接受自己的计算力无法解析现实，这是违背其底层规则的情况。

“说实话，我也不太理解目前的现状。”

詹金斯看着自己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双手说道:

“但我有一定的猜测。”

他对着上空盘旋着的火车挥挥手，被教会携带来的九块【末日文书】的石板自动飞出，通过车窗跨越星海漂浮了过来。

这九块石板既象征救世者，又象征着灾厄。詹金斯刚才使用那九枚宝石圆币时，如果能够搭配九块石板的力量，说不定根本不用【书籍的庇佑】就能战胜对方。

但这并不代表石板在此刻毫无作用，出现即为合理，寓意着纪元之末的末日文书，对灾厄、对文明，都具有两面性的功能。

第两千两百三十四章 体面的退场

九块石板围绕在星海中的詹金斯身边旋转，他伸手依次点击，肉眼可见的灵光，随着詹金斯散发金色光芒的手指的点动，闪耀在石板表面。紫、金、绿、黄、红、黑、白、蓝、彩，九色的光芒并不强烈，但格外的引人注目。

他在接触的一瞬间，明白了【末日文书】的全部作用，就仿佛在神化状态下的“无所不知”一样。

九块石板齐聚，如果被救世者一方得到，那么将会增强持有者的救世者能力的威力，如果被灾厄获得，那么将会加速灾厄对世界的影响。

同时，因为九块石板的同时具有的【救世预言】和【灭世宣告】的性质，在末日到来前，任何一块石板都具有暂时封印灾厄之兽的特性，在末日到来后，任何一块都可以成为灾厄之兽的化身。

从未有过救世者或者灾厄，获得全部【末日文书】的情况发生，但过往的确出现过救世者使用单块【末日文书】暂时封印灾厄之兽的情况。

于是詹金斯用手指牵引着九块石板，让它们缓缓飞向了被金色书页禁锢着的黑色金属圆球。那圆球的体积远大于任何正常的人类，但石板在星海中飞行间不断变大。

当九色的光芒全部照耀在金属圆球的表面时，任何一块石板，都足以覆盖那颗圆球。

武斗【双生恶魔】、神术【真实幻影】、基础【不死人】、异种【异乡人】、神圣【英雄】、咒法【无冕之王】。六块石板构成立方体，将圆球包裹起来。

生命【世界树幼苗】、连锁【命运舞台】、命运【未知的前路】。三块石板包围在立方体周围，搭成彼此交错的等边三角形，将立方体围在其中。

金属圆球在这禁锢中不断的晃动：

“没用的，救世者，我不是一般的灾厄之兽，我拥有不亚于最初三灾厄的力量！我早已知晓末日文书的存在，它们是无法封印我的。即使你击败了我，几十年后，千百年后，我依然会卷土重来，你无法永远的封印我，就如同过往的任何文明，无法彻底的封印我。”

“这下糟糕了，如果不彻底封印它，迟早还会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