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转头看向一旁，抓着他手的年轻男人一脸的平静，另一只手简单的自然下垂。年轻的男人肩膀上站着猫，猫和穿着单衣的男人一样，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雪中。

一人一猫都在注视他，明明没有任何动作，但在黑夜中看到这个似乎在自身发光的男人，萨洛特感觉到了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仅仅是注视着那似乎有着紫色光芒闪动的眸子，就仿佛和无底深渊中最为可怖的......

恐惧光环的影响下，萨洛特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他企图移开恐怖的对视，但眼睛却不受控制的无法转动：

“威廉姆......”

他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于是立刻将这归因于寒冷的天气。

“这是斯图亚特的事情。”

大王子咬牙启齿的说着，想将自己抓着匕首的颤抖的手从詹金斯手中抽出来，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詹金斯忽的叹气，在落雪企图染白他的金发的同时，右手猛地用力，萨洛特·斯图亚特立刻发出了哀嚎。明明是假肢被捏碎，但王子却表现的比真的手断掉还要痛苦。

这声音仿佛要穿透这个寂静的夜，也让街边的众人打了个寒颤。

“你果然还是过来了。”

听到这声音，詹金斯转头看向萨尔希二世：

“是的，我果然还是来了。你将事情弄成这样，弄出这可笑的雪中决斗，不就是想让我出现在鲁恩吗？”

说着用左手夺过萨洛特·斯图亚特手中的匕首，对着天空随手一掷，那匕首化作一道光径直向着山丘上空飞去了。

“父亲，这是我和多洛丽丝的荣耀决斗。”

詹金斯已经放开了大王子，后者跪倒在地面上，用右手握住自己已经变形严重的左手。他面目扭曲声嘶力竭的向着父亲喊道，但萨尔希二世充耳不闻：

“救下鲁恩，我让多洛丽丝继承王位。”

国王的面色依然很平静，眼睛死死地盯住詹金斯的脸。

詹金斯没有搭理他，而是快步走到多洛丽丝身边抱住她。绿色的光在他的手心中氤氲着，为多洛丽丝治疗冰剑士被击碎时留下的暗伤。

他将手伸进身边漆黑的雪夜然后轻轻一拽，一件画出来的白色绒线披风便被他从这黑夜中“拽”了出来，轻轻抖了一下，然后披在了多洛丽丝的身上。公主温柔的靠在詹金斯的肩膀上，注意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空的落雪似乎在有意的避开男人和猫，甚至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连多洛丽丝都感觉不到飘雪落到自己的身上。

“您想明白了？”

他这才转身看向萨尔希二世，老国王粗暴的推开扶着自己的侍从，拒绝了儿子们的搀扶，然后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了街上，在白茫茫的街道上留下一串脚印。

“咳咳......想明白......难道从一开始，我就有选择吗？”

他走到了詹金斯面前然后剧烈的咳嗽，被詹金斯扶住后，和詹金斯差不多高的中年男人直视詹金斯的双眼，这让詹金斯想起了垂死的狮子：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即使我选择的不是多洛丽丝，你也有办法让我选择多洛丽丝。”

“你都知道些什么？”

詹金斯问道，他本以为这个暴怒的男人会用更严厉的语气斥责他，没想到萨尔希二世的气量这么好。

“你，詹金斯·威廉姆特，你不仅仅是教会的恩赐者......”

他贴近了詹金斯的侧耳，在这暴雪纷飞中微微前仰，用低语似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你是被命运选中的人。”

他的语气生硬，重新站直后，那双褐色的眼睛中是不甘和暴怒，这才是他压抑已久的感情。

第1725节 第一千六百九十八章 雪夜的落幕

“我讨厌那些将命运挂在嘴边的人，也从不相信什么命运。”

国王说话的时候气息非常不稳，他的情绪太激动了：

“只有懦弱的人才会相信生命中的一切轨迹都是被安排好的，至少在一个月前，我是这么想的。”

他又试图去抓詹金斯的衣领，詹金斯手指动了动但最后没有阻止他这样做。萨尔希二世显然也很惊讶自己的动作没有被阻止，所以他只是用手在詹金斯胸口点了几下：

“一个月前我才猛然发现，这个该死的世界......”

他的声音在呼啸的风雪中穿的很远，大概只有暴怒的人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这个该死的世界，根本就不讲道理！这个该死的世界，为什么真的有命运？”

他的鼻翼在扇动，这个动作让詹金斯想到了一些动物不雅的动作，但他很自知的没有指出来。而是轻轻拍击依靠在他身上的多洛丽丝，多洛丽丝听着父亲和詹金斯的谈话，一点也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只是感觉某只猫对她靠在詹金斯肩膀上的行为怀有恶意。

“前不久，祖先给了我启迪，让我彻底看清了一直以来都看不清的事情，作为普通人永远也看不清的事情......纪元之末要来了，这个时代不是凡人能够左右的时代，如果无法跟随那个开启新时代的人，那么迟早会成为历史的尘埃。”

他努力的看着詹金斯的眼睛，詹金斯从国王的眼睛中读到了愤怒、不甘。

“命运没有给我选择的权力，威廉姆特，不是我选择了多洛丽丝，是那该死的命运选择了你。我如果不想让祖先传承给我的国家消失，就必须......”

“不，不是命运没有给你选择的权力，是你的孩子们没有给你选择的权力。”

詹金斯突兀的打断了他的话，说着便让多洛丽丝站直，他则弯下腰将萨洛特·斯提亚特拉起来，然后在后者惊慌的阻拦下，从大王子的口袋里取出一只箭，更准确的来说，是一只断掉只剩不到巴掌长箭簇和箭头的箭。

银灰色的金属箭头上有些独特的符文烙印，木质的箭簇则缠绕着一些黑灰色的东西，被詹金斯握住以后，那黑灰更是想要侵染詹金斯的皮肤：

“这只左手表现的可真是出色啊，您难道认为那是自然现象吗？还有，这只断箭可不是普通人应该有的东西，这是恩赐者制造的物品，你猜这种诡异的物品，又是我手中的这位先生是从哪里得来的？”

大王子低下了头不去看自己的父亲，他的木头左手被詹金斯握住无法低垂下去，自然下垂的右手则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