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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卿自己本来就够精贵的了,更何况如今还有孕了,自然是更加精贵的不得了。
瑾王府上下只恨不得寻个漂亮的琉璃罩子将她罩起来,深怕她有个好歹的。
旁人都是如此,更不要说戎锦了。
知道慕云卿有孕的那个晚上,很多人都没睡着觉,但别人是开心的,而戎锦却是紧张的。
慕云卿也有些睡不着,原想和戎锦闲谈几句的,结果发现他在她身边躺的异常安稳,她以为他睡着了就没打扰他,谁知,他过一会儿就摸摸她的手或是脸,显然是醒着的。
她在枕上转过头看他,说:“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戎锦的声音很轻,沉沉的:“没有。”
“你也睡不着啊?”
“嗯。”
“为什么?”
“卿卿……”戎锦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可随即就没有后话了。
慕云卿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他继续往下说,不觉催促道:“说啊,怎么了?”
戎锦欲言又止的看着她,难得吞吞吐吐的:“这个孩子……”
慕云卿心下一紧,手下意识的覆在了小腹上,甚至还往床里挪了挪,狐疑的看着戎锦,不确定的问:“你不会是想让我打掉吧?”
戎锦:“……”他现在有点怀疑他在她心里是个什么形象。
哭笑不得的曲指在慕云卿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戎锦重新将人搂进怀里,没好气的说:“再胡说八道就收拾你了。”
“王爷殿下,其实我很好奇,依我如今的状态,你还能怎么收拾我?”
“……”他好像有点镇不住她了。
知道戎锦是有心事,慕云卿也就不再逗他,她侧过身,下颚抵在他肩膀上,柔声道:“我当然知道你宁可自己受伤也不会伤害我和孩子,只是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
眼睫低垂,慕云卿的声音好像都落寞了几分:“戎锦,你是不喜欢这个孩子吗?”
“……喜欢的。”
四目相对,慕云卿知道他撒谎了。
戎锦也知道,慕云卿知道他在撒谎。
这个孩子来的突然,坦白讲,戎锦在经历过最初的惊讶后,更多的情绪其实是纠结和复杂,他既开心他和卿卿之间有了更深的羁绊,却也忌惮着这份羁绊。
因为很显然,慕云卿会更爱那个小家伙,戎锦并不怕危险来临时慕云卿放弃他去保孩子,他怕的是她会放弃她自己。
那样的情况仅仅想象,他就已经觉得难以呼吸了。
他自然会拼尽全力保护她和孩子的安全,可别的危险他都有办法阻挡,唯有生产时的痛苦和危险是连他也无法保证的。
一旦她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呢?
“戎锦……疼……”忽然,慕云卿软软的声音响起,唤回了戎锦飘散远了的思绪。
闻言,戎锦恍然回过神来,赶紧松开手,可她的手腕还是在他不经意间被掐红了一截。
戎锦的眼底顿时漫上了一抹心疼,连声音中都充满了自责:“卿卿,对不起。”
他温热的指腹一下下的摩擦着慕云卿手腕的红痕处,但慕云卿知道,他为之道歉的并不仅仅是因为弄疼了她。
是因为女子有孕生产时九死一生,他自责自己帮不到她什么。
但那不是他的错。
再说了,她也不认为那是一场劫难。
回握住戎锦的手,慕云卿温柔的宽慰他说:“戎锦,不是那样的,如果我心里没有你,怀了孩子全然是受你所迫,那生产的确就只是如同历劫一般。”
“可事实是,我喜欢你啊,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会让他平安出世,我们一起教养他长大,听着他唤我们‘爹爹’、‘娘亲’,那是多么美好又令人期待的一件事啊。”
“生产固然有风险,但你瞧,你、我,还有我们身边那么多人,大家不都平安出世了,所以你要相信,我一定会保护好孩子和我自己的。”
“戎锦,我会乖乖吃饭、好好睡觉,将自己的身子调养的棒棒的,你也是,好吗?”
“……嗯。”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慕云卿原以为对话到这就结束了,谁知安静了片刻后,戎锦忽然来了一句:“卿卿,这孩子长大了若是不听话我可不会手软的。”
慕云卿愕然:“女儿你也打啊?你真下得去手?”
“女儿不打,儿子不饶。”
慕云卿:“……”怎么说呢,有点父子情分,但不多。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不知过了多久慕云卿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戎锦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确定她睡的沉了,才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轻手轻脚的起身走了出去。
这晚正好是一两和南星在外面上夜,戎锦开门走出去的时候,两人正斗蛐蛐呢。
一两听到开门声的时候还没怎么,直到看清是戎锦出来了,吓得扬手就把蛐蛐给扔了,连身体都崩的笔直:“主、主子。”
南星也赶紧起身:“主子有何吩咐?”
“给曲莲传信,让他转告苗疆的那几个老东西,让他们练个蛊。”
闻言,南星下意识和一两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摸不准主子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是有何用意,于是他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主子要练什么蛊啊?”
“寒蛊。”
南星不清楚寒蛊是什么,但一两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当初她可是跟着慕云卿一起去的苗疆,也是最先知道慕云卿身体里有蛊的人,那寒蛊……可是会使女人无法有孕的啊。
一两乌溜溜的眼珠儿转来转去,显然是在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忽然想到某种可能,一两“虎躯一震”,许是太过震惊,她一时竟连惹怒戎锦会被扒皮这件事都忘了,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道:“主子您要这蛊该不会是打算用到王妃身上的吧?!”
话落,南星妇唱夫随,身子也跟着一僵。
戎锦原本交代完事情就准备回房歇息的,结果听到一两的问题,他旋身的动作一顿,而后目光阴恻恻的扫向一两和南星。
那一刻,两人呼吸都屏住了,只觉得自己距离鬼门关仅有一步之遥。
好在,戎锦也就只是瞪了他们一眼,并没有真的将他们怎么样。
可就在一两要送口大气的时候,却又听他声音沉沉的说:“卿卿若是知道一个字……”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但任谁都能猜到他是什么意思,真正做到了“言无尽,意无穷”。
南星深深的低下头去,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什么,但恰恰是这份沉默就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肯定是不敢在慕云卿面前表露分毫的。
相比之下,一两似乎就没那么上道了。
她素日一贯机灵的,有时甚至会因为这份机灵而让她能够免于被戎锦责罚,但是这一日,她却少见的没有审时度势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只见她“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一把抱住戎锦的腿,嘴巴刚一撇,还没等她哭出声儿来呢,就被戎锦一句话把眼泪给硬生生吓了回去。
戎锦:“你敢嚎出来扰到卿卿,我就把你舌头拔了!”
一两:“……”活菩萨见多了,活阎王这还是第一次见,是他家主子没错了。
深恐自己一张嘴舌头就没了,一两赶紧闭紧嘴巴,却眼巴巴的仰头望着戎锦,脸上写满了“我还有话说、我有话说”的乞求。
再说一两这堪比自杀般的行为可是吓坏了南星。
他就跟那个夹在“婆媳”之间的夫君一样,想要向主子求情绕过一两呢,显然是不可能的,而试图将一两从地上拉起,让她别犯蠢也失败了。
最后没有办法,南星只得陪她一起跪了下去,虽然他压根不知道她为啥要跪。
很快,一两就解答了南星心中的疑惑。
她压着嗓子,用仅有他们三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主子,您听奴婢一句劝,这事儿可万万做不得啊!”
好家伙,南星听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心说这媳妇多半不能要了,傻透腔了,还听你一句劝?咱那主子是听劝的人吗?
南星估摸着一两这舌头怕是保不住了,这都算是好的情况,若是坏的,怕是小命就没了。
他自然不会眼看着,想要开口帮一两求情吧,又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到时说话声吵到王妃,怕是他的舌头也保不住了。
人家做的菜叫“夫妻肺片”,到他们这直接“夫妻香舌”。
于是,南星开始沉默的在地上“哐哐”磕头,那头磕的,怎么形容呢……比说话声音大多了。
导致一两把原本要说的话都给忘了,光顾着盯着他看了。
戎锦垂眸看着他们俩,总觉得不太聪明的样子,他现在都有点怀疑,自己当初是因为什么留他们在身边了。
现在赶走还来得及吧?
要不是看在慕云卿喜欢一两的份上,戎锦是绝对没有耐心容忍他们这么久的。
再说一两在那看着南星玩命磕头,无意间和南星对上了眼,南星磕头的动作也随之一顿。
南星歪头,无声询问:你瞅啥呢?
一两淡定回望,仿佛在说:瞅你咋地?
南星差点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撅过去。
他们俩搁这“眉目传情”,戎锦冷眼旁观,彻底没了耐心,寒声道:“你们俩对这个世间当真是半点留恋也没有了是吗?”
这两人俱是一惊。
一两可算是回神了,立刻说:“主子,奴婢知道您无论做什么事都一定有您自己的考量,也绝对是出于为王妃好的目的,但您是不是还是先和她商量一下,生孩子这种事毕竟不像别的,万一……奴婢是说万一!万一王妃想的和您不一样,届时就算她不怨您,可心里终究是委屈的,若再因此病了可如何是好?”
“就算王妃坚强,不会因此一蹶不振,但哪怕不是出于为她身子的原因考虑,单就这件事而言,您是不是也该尊重她呢?”
话说到这,一两已经彻底不敢看戎锦了。
她深埋着头,抱着戎锦腿的手都在颤抖,显然是怕的厉害,但饶是如此,她依旧没有退缩,甚至还在继续说:“王妃待奴婢甚厚,奴婢也想为她做些什么,所以奴婢求求您,别给王妃下蛊,生孩子就算再危险也得看王妃自己的意思啊。”
戎锦以前一直觉得一两很有“审时度势”的眼色,也有忠心,但不多,所以今日一两能冒死和他说这番话,他是有些例外的。
看来,这丫头倒当真是喜欢极了他家卿卿。
若非知道一两心仪南星,又属实没有那个胆子同他抢人,他是万万不会继续留她在卿卿身边伺候了。
“撒手。”
一两战战兢兢的看着他,却没照做。
虽然害怕,但却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大有“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松手,有本事你就把我膀子撅折了”的即视感。
可后来一两意识到,她家主子说不定还真能干出把她膀子撅折来这种事,于是便微微放松了手臂,却没彻底拿开。
戎锦倒还是第一次被底下人给“拿捏”了。
要直接料理了这丫头吧,卿卿肯定是要不高兴的,而他不想她不高兴,自然也就不能动一两。
但要是不通过暴力手段解决还得让一两听话,那就少不得要解释一番。
向属下解释自己的用意,这还是戎锦第一次。
深深的闭了下眸子,戎锦语气危险的说:“那蛊只是备着,以防卿卿日后再次有孕。”
闻言,一两和南星奇奇愣住。
两个小笨蛋先是傻呆呆的对视一眼,然后又不约而同的抓到了重点,异口同声的追问道:“那王妃她知道吗?”
“等炼制成功了再告诉她。”
那种蛊术毕竟被禁止多时了,也不知如今苗疆那几个老家伙还能不能顺利炼制出来,所以他打算能拿到手了再告诉卿卿。
生产这种事,九死一生,生死一线,他能给出的最大的容忍度就是这一次。
仅此一次!
“哦……”一两恍然大悟,可随即又问出了另一个致命的问题:“那王妃要是不肯呢?万一她想要儿孙满堂呢?”
戎锦眉目阴沉的看着一两,虽然沉默,但一两却知道了答案。
她家主子是绝对不会允许出现这种情况第二次的,就像他不会再继续回答他们的问题那样坚定。
乖乖送开口,一两讨好的赔着笑,小手在戎锦的锦袍上拂了拂,一副“谄媚”的嘴脸:“嘿、嘿嘿……夜深了,主子您早点歇息,奴婢在这上夜,保证不会让任何猫儿狗儿吵到您和王妃安寝的。”
说完,她甚至还分别捂住了自己和南星的嘴巴,用行动表示不止猫儿狗儿,就连他们俩都不会发出一丝动静。
见状,戎锦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毕恭毕敬的目送着戎锦回寝房,南星和一两齐齐松了一口大气,脱力般倒向了对方,互相靠着平复过快的心跳。
片刻后,南星起身欲去给曲莲传信,想到曲莲,他忍不住和一两嘀咕道:“他倒好,王妃准他留在苗疆把媳妇娶了,他倒趁机偷懒拖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他说着要走,却被一两拽住。
“诶,等会儿,我帮你把额头上的血擦擦。”一两掏出自己的小帕子,踮起脚尖一边轻轻朝他的伤口吹着气,一边温柔的帮他擦拭。
南星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忽然觉得自己比曲莲那个大冤种幸福多了。
心里一激动,南星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抽冷子来了句:“一两,咱们什么时候成亲啊?”
一两愣了下,那个反应就好像在说:成亲是什么?好吃吗?
南星心顿时就凉了半截,惊愕道:“你该不会是从来都没打算过要和我成亲吧?!”
“那倒也不是。”
“那、倒、也、不、是?!”南星彻底懵了,心说这还不如她压根就没想嫁呢!
她这回答给他一种什么感觉呢……就像是有一日她忽然想吃烤地瓜了,然后一想到嫁给他后烤地瓜可能需要分给他一半,于是她就犹豫了。
结论:他还没有一个烤地瓜重要。
不对,是半个!
这南星哪能不气,他没直接撅过去就算他肚量大了。
虽然气吧,但南星向来也不舍得同一两说一句重话,当然了,他也没那个胆子,这丫头怪记仇的,万一回头跑到王妃面前告他一状,就他们家那个妻奴主子,想也不知道不会给他撑腰。
“那你说说,是什么原因让你不想嫁给我?”
“嗯……”见南星问了,一两还当真就认真思考了起来,半晌后给出了答案:“要是我们成了亲,那我的好吃的不都得分你一半啊?”
南星:“……”还真是因为那半个烤地瓜啊?
见南星不说话,只瞪着眼珠子看着自己,一两也怪心虚的,但坚决不能承认,甚至还梗直了脖子假装自己很有理的样子,说:“你看我干什么?我护食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你护食,但我不知道你傻。”
“你说什么?!”
“不是、不是。”南星连连摆手,赶紧开口:“我的意思是,你想和我成亲的前提肯定是你心里有我,那如果你心里有我,你怎么会不舍得给我你的好吃的呢?”
“哦,那你就当我心里没你吧。”
“……”这媳妇不要也罢。
南星并不是真的在意那一口吃的,他只是通过这件事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个臭丫头是不是在玩弄他的感情?
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南星最后试探着问一两:“抛开吃的不谈啊,要是有一日我遇到什么危险,你会不会救我?”Μ.
“什么危险?”
“被人围攻,难逃生天。”
“连你都对付不过,那对方得厉害成什么样,我去了能管用?!”
“……”她果然只是在玩弄他。
就在南星的一颗心碎成渣渣的时候,一两的一句话忽然又将他给治愈了,她说:“哎呀,你耷拉个脸做什么,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呢,死也陪你死在一块啊。”
一两说这话时还是那副笑嘻嘻的轻松语气,但南星从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认真。
南星有点上头了。
心下动容不已,他便说:“所以说,我们成亲啊。”
谁知,一两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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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方才说什么肯陪我赴死又是诓我的?!”
“不是啊,那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