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却知道。”
“那可是我的专长。我是个历史学家,专门研究王国川陀的兴起。川陀能够不断扩张势力,进而从王国川陀跃升至帝国川陀,这种行政管理技巧就是它的法门之一。”
谢顿几乎是喃喃自语地说:“过度专业化的害处多大呀。它将知识切割成上百万碎片,让它处处在滴血。”
铎丝耸了耸肩。“又能怎么办呢?不过你要知道,既然川陀想要吸引外星人士进入川陀各大学,就必须给他们一些回报,以补偿他们离乡背井,来到一个具有不可思议的人工建筑,而且生活方式极其特殊的陌生世界。我在此地已有两年,而我仍旧不习惯,或许永远也无法习惯。话说回来,当然啦,我并不想成为行政官员,所以不会强迫自己变成川陀人。
“川陀所提供的交换条件,不仅是保证给你崇高的职位、可观的权势,以及想当然尔的财富,除此之外还有自由。在此接受教育时,学生们有自由公然抨击政府,进行和平的反政府示威,并提出他们自己的理论和观点。他们很喜欢这种特权,很多人来这里就是为了体验自由的滋味。”
“我猜想,”谢顿说,“这也有助于减轻压力。在这段期间,他们耽溺于年轻革命家的一切自大自满,将内心的愤恨发泄殆尽。等到他们在帝国体制中谋得一官半职,就很容易变得既温顺又服从。”
铎丝点了点头。“你也许说对了。无论如何,政府为了这许多原因,总是谨慎地保持所有大学的自由。并非他们有什么雅量,只能算是精明罢了。”
“如果你不想成为行政官员,铎丝,那你打算做什么呢?”
“历史学家。我准备教书,将我自己的影视书做成教材。”
“只怕不会有太高的地位。”
“也不会有太高的薪水,哈里,这点更重要。至于地位,那是一种吃力不讨好的东西,我避之唯恐不及。我见过许多拥有地位的人,但至今没有找到一个快乐的。地位不会让你稳稳坐着它,你得奋斗不懈才能保持不坠。即使贵为皇帝,也大多没什么好下场。有一天我可能就这么回到锡纳,在那里当一名教授。”
“而川陀的教育背景,会让你拥有地位。”
铎丝笑了几声。“我想是吧,可是在锡纳,谁又会在乎呢?它是个枯燥无聊的世界,到处都是农场,有许多牛群,四只脚的和两只脚的都有。”
“来过川陀之后,你不会觉得锡纳枯燥无聊吗?”
“没错,我也这么想。假如日子变得太无聊,我总有办法弄到一笔经费,随便到哪里去做点历史研究。这是我这一行的好处。”
“反之,一个数学家,”谢顿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苦涩说,“却被认定就该坐在电脑前面思考。提到电脑……”他迟疑了一下。早餐已经结束,他觉得铎丝必然有些自己的事需要处理。
但她似乎没有急于离开的意思。“怎么样?提到电脑?”
“我能不能获准使用历史图书馆?”
现在轮到她迟疑了。“我想应该可以安排。你若是接下数学程式设计的工作,或许就会被视为准教员,我就能帮你申请许可。只不过……”
“只不过?”
“我不想让你心里不舒服,但你是一名数学家,而且你说你对历史一无所知。你会知道如何使用历史图书馆吗?”
谢顿微微一笑。“我想你们使用的电脑,应该和数学图书馆的非常接近吧。”
“这点没错,可是每个专业领域所用的程式都有自己的行话。你不知道什么是标准参考书,不知道快速筛选和跳读的方法。你也许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一个双曲微分……”
“你是说双曲积分。”谢顿轻声插嘴。
铎丝并未理会他。“可是你也许不知道,如何在不到一天半的时间内,查到波达克条约的详细条款。”
“我想我能学。”
“如果……如果……”她看来有些难以启齿,“如果你真要学,我可以做个建议。我负责一个为期一周的图书馆使用法课程──每天一小时,没有学分──是为大学部学生开的。要是让你旁听这种课,我的意思是跟大学部的学生一起,你会不会觉得拉不下脸?它在三周后开始。”
“你可以私下为我授课。”谢顿的声音中夹带着暗示的语调,令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惊讶。
而她并非没有听出来。“我相信绝无问题,但我认为较正式的授课对你比较好。你要了解,我们会用图书馆来实习,而在一周结束后,我会要你们找出某些历史问题的相关资料。从头到尾,你都得和其他学生竞争,这将有助于你的学习。我向你保证,私下授课的效率会差得多。然而,我能了解和大学生竞争的难处,假如你做得没他们好,你会感到无地自容。不过你必须记住,他们已经修过基本历史,而你,说不定也许没修过。”
“我的确没修过,不只是‘也许’而已。可是我不会害怕竞争,也不在乎可能出现的窘境──只要我能学到查询历史参考资料的诀窍。”
谢顿心里很清楚,他已经喜欢上这个年轻女子,很高兴能抓住机会当她的学生。他还察觉到一件事实,那就是他的心灵正面临一个转折点。
他已经答应夫铭,将会试图发展出实用的心理史学,但那只是理智的承诺,与情感无关。如今为了把理论化为实际,真有必要的话,他决心和心理史学斗个你死我活。而这个转变,也许就是受到铎丝・凡纳比里的影响。
抑或是夫铭早就料到这点?夫铭这个人,谢顿判断,很可能是个最可怕的人物。
<h4>19</h4>
克里昂一世刚用完晚膳,而这一餐不幸又是正式的国宴。这就代表他必须花上许多时间,对各部门的官员(没有一个是他认识或熟悉的)说些一成不变的言词,为的是让每个人都感到如沐春风,以激励他们对皇室的忠心。这也代表食物送到他面前时只剩一点余温,而在他动口前又凉了许多。
一定有什么办法能避免这种情形。也许他应该自己一个人,或是和一两个可以让他无拘无束的亲信先行用餐,然后再去参加正式晚宴,到时他面前只需摆一颗进口梨子。他最爱吃梨子了。但是这样会不会冒犯客人,让他们认为大帝拒绝与他们共餐是一种刻意的羞辱?
当然,在这方面,他的妻子没有任何用处,她的出现只会令他恶劣的心情更加恶化。当初他会娶她为妻,只是因为她出身于一个势力强大的异议家族,经由这次联姻,便可指望他们装聋作哑,不再坚持反对立场。不过克里昂衷心希望,至少她个人不会如此。他万分满意于让她在自己的寝宫里过自己的生活,只有必须制造子嗣时例外,因为老实说,他并不喜欢她。如今,既然继位者已经出世,他可以将她完全抛到脑后。
在离开餐桌前,他随手抓了一把胡桃放进口袋。此时他一面嚼着胡桃,一面喊道:“丹莫刺尔!”
“陛下?”
丹莫刺尔总是在克里昂叫唤后立刻现身。不论是因为他始终徘徊在听力范围所及的门口,或是由于奉承的本能,使他警觉到几分钟后可能会受到召唤,因而及时走到近处,反正他就是出现了。而这点才是最重要的,克里昂无端冒出这个念头。当然,有时丹莫刺尔也得为帝国的事务四处奔走。克里昂一向痛恨这种日子,丹莫刺尔不在身旁总是令他心神不宁。
“那个数学家怎么样了?我忘了他的名字。”
丹莫刺尔当然知道大帝指的是什么人,但他或许是要试探一下大帝还记得多少,于是说:“启禀陛下,您指的是哪个数学家?”
克里昂挥挥手表示不耐烦。“那个算命的,那个来见过我的。”
“我们请来的那位?”
“好吧,就算是请来的,但他的确来见过我。我记得你说过要处理这桩事,办了没有?”
丹莫刺尔清了清喉咙。“启禀陛下,我尽了力。”
“啊!这么说你是失败了吗?”就某方面而言,克里昂感到很高兴。在所有的大臣中,丹莫刺尔是唯一绝不掩饰失败的人。其他人从不承认失败,但由于失败是家常便饭,这个陋习变得难以改正。或许,丹莫刺尔之所以表现得比较诚实,是因为他鲜有失败的时候。要不是有丹莫刺尔,克里昂难过地想到,自己可能永远不知诚实为何物。也许没有一个皇帝知道,也许帝国正是因为诸如此类的事……
他及时将思绪拉回来,对方的沉默却突然令他恼羞成怒。他想听到一句承认,因为他刚刚在心中赞许过丹莫刺尔的诚实,于是厉声问道:“嗯,你已经失败了,对不对?”
丹莫刺尔并未胆怯。“启禀陛下,我失败了一部分。我感到若是让他留在川陀,由于此地的情势颇为──困难,可能会为我们带来麻烦。因而我不难想到,把他放在他的母星应该比较容易处理。当时他计划次日回到母星,但总有机会突生变故,让他又决定留在川陀,所以我找来两个街头小混混,准备当天就把他押上飞船。”
“你认识街头混混吗,丹莫刺尔?”克里昂的兴趣来了。
“启禀陛下,有办法找到各式各样的人,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因为他们都有各自不同的用处──街头混混的用处也不少。结果没想到,他们并未成功。”
“为什么呢?”
“可真奇怪,谢顿竟然有本事打退他们。”
“那个数学家能打?”
“显然,数学和武术并不一定互不相容。后来我才发现,他的世界赫利肯在这方面十分有名──我是指武术,而不是数学。陛下,我未能及早知晓这件事,这确实是我的疏失,如今我只能恳求您恕罪。”
“可是这样的话,我想那个数学家便按照原定计划,隔天就回他的母星去了。”
“不幸的是,这个插曲反倒弄巧成拙。由于这个变故的惊吓,他决定暂时不回赫利肯,而要继续留在川陀。他可能是接受了一个路人的劝告,才做出这个决定,那人在他们打架时刚好在场。这是另一个意料之外的发展。”
克里昂大帝皱起眉头。“那么我们这位数学家──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启禀陛下,他叫谢顿,哈里・谢顿。”
“那么,这个谢顿脱离我们的掌握了。”
“启禀陛下,这么说也没错。我们已经追查到他的行踪,他如今在斯璀璘大学。只要他躲在那里,我们就碰不了他。”
大帝显露不悦之色,脸庞微微涨红。“我不喜欢这个词──碰不了。在整个帝国之中,不该有任何角落是我无法掌握的。然而在此地,在我自己的世界上,你却告诉我有人是碰不了的。简直令人无法忍受!”
“启禀陛下,您的手当然能伸进那所大学。您随时可以派遣军队,把这个谢顿揪出来。然而,这样做的话,会……不受欢迎。”
“丹莫刺尔,你何不干脆说‘不可行’呢?你这番话,听来就像那个数学家在讲他的命相术:它是可能的,实际上却不可行。我这个皇帝则发现一切都有可能,却很少有实际可行的事。记住,丹莫刺尔,逮捕谢顿或许不可行,逮捕你却是易如反掌。”
伊图・丹莫刺尔并未将最后那句话放在心上。这位“幕后掌权者”知道自己对大帝的重要性,何况以前他也听过这种威胁。当大帝吹胡子瞪眼的时候,他默默等在一旁。克里昂一面用手指敲打着座椅扶手,一面问道:“好吧,如果那个数学家藏在斯璀璘大学,对我们又能有什么用?”
“启禀陛下,绝处逢生后,就有可能柳暗花明。在那所大学里,他或许会决心发展他的心理史学。”
“即使他坚持实际上不可行?”
“他或许错了,而且有可能会发现自己错了。一旦他发现错在自己,我们马上设法把他弄出那所大学。在那种情况下,他甚至可能会自愿加入我们。”
大帝陷入沉思好一阵子,然后说:“万一有人抢先一步把他弄走,那该怎么办?”
“陛下,谁会想要那么做呢?”丹莫刺尔轻声问道。
“比如说卫荷区长,”克里昂突然高声喊道,“他仍旧梦想着接掌帝国。”
“启禀陛下,年岁已将他消磨殆尽。”
“丹莫刺尔,你竟然不相信。”
“启禀陛下,我们没有理由假设他对谢顿有任何兴趣,甚至听说过这个人。”
“得了吧,丹莫刺尔。既然我们听说了那篇论文,卫荷自然也能风闻。既然我们看出谢顿潜在的重要性,卫荷同样看得出来。”
“倘若真发生这种事,”丹莫刺尔说,“甚至只是有这样的机会,我们都有正当理由采取激烈手段。”
“多么激烈?”
丹莫刺尔小心翼翼地答道:“可以这么说,与其让谢顿落入卫荷手中,宁愿让他无法落入任何人的掌握。启禀陛下,就是使他终止存在。”
“你的意思是杀了他。”克里昂说。
“启禀陛下,如果您想这么讲,当然也行。”丹莫刺尔答道。
<h4>20</h4>
待在由铎丝・凡纳比里帮他在图书馆争取到的一间凹室中,哈里・谢顿靠在一张椅子上,心里感到很不满意。
事实上,虽然那正是他心中使用的词汇,他也知道“不满意”实在太过低估如今的感觉。他不只不满意,简直就是愤怒。而他又不确定到底为何愤怒,更是为这股怒焰火上加油。他是在气历史吗?还是气那些史书的作者与编者?或是创造历史的各个世界与全体人类?
不论他发怒的对象为何,其实都没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他做的笔记没有用,他学到的新知识没有用,一切的一切都没有用。
如今,他来到这所大学已将近六周。一开始他就设法找到一套电脑终端机,利用它展开工作──没有任何人指导,仅靠自己钻研数学多年所累积的直觉。进度虽然缓慢,而且并不顺利,不过渐渐发现走哪条路便能找到问题的答案,也自有一番乐趣。
后来,铎丝教授的一周课程开始了。这门课教给他数十种捷径,却也带来两组尴尬的窘境。其一包括那些大学生斜眼看人,似乎因为察觉到他的年龄而瞧不起他;每当铎丝频频使用“博士”的尊衔称呼他,他们全都会稍微皱皱眉头。
“我不希望他们认为,”她说,“你是个永远毕不了业的老学生,正在补修历史学分。”
“但你显然已经表明这一点。现在只要叫我‘谢顿’当然就够了。”
“不行。”铎丝突然微微一笑,“此外,我喜欢叫你‘谢顿博士’,我喜欢看你每次露出那种不自在的表情。”
“你有一种虐待狂的幽默感。”
“你要剥夺我的乐趣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令他开怀大笑。不用说,自然的反应当然应该是否认自己有虐待狂倾向。没想到她却接下这一记“杀球”,并立即予以反击,他觉得实在好玩。这个想法自然而然引发了一个问题:“你在学校打不打网球?”
“我们有网球场,但是我不会打。”
“很好,我来教你。而我在球场上,会称呼你凡纳比里教授。”
“反正你在课堂上就是这样称呼我的。”
“你不会相信它在网球场上听起来多么滑稽。”
“我可能会喜欢。”
“这样的话,我会试图找出你还可能喜欢些什么。”
“我发现你有一种色情狂的幽默感。”
她故意把这记杀球打到同一个地方,于是他说:“你要剥夺我的乐趣吗?”
她微笑不语。后来,她在网球场上表现得出奇优异。“你确定自己从没打过网球?”打完一局后,他喘着气问道。
“确定。”她说。
另一组窘境比较属于私人性质。当他学会查询历史资料的必要技巧,开始试图使用电脑记忆组的时候,曾经(私底下)一败涂地。那简直是与数学界全然不同的思考模式。他认为它应该同样合乎逻辑,因为它可以毫无矛盾、毫无错误地根据他的心意四通八达,可是这种逻辑与他熟悉的那套完全不同。
但不论有没有人指导,不论是跌跌撞撞或迅速进入情况,他就是不能得到任何结果。
他的恼怒在网球场上露出痕迹。铎丝很快就有长足的进步,他不必再为了给她时间来判断方向与距离,而喂给她好打的高吊球。这使他很容易忘掉她只是个初学者,不知不觉便将愤怒发泄在挥拍动作上,将球使劲向她击去,仿佛射出一道化作固体的激光光束。
她小跑步来到网前。“我能了解你为什么想要杀我,因为看到我频频漏接,一定让你非常恼火。可是,为什么要让球偏离我的脑袋三厘米左右呢?我的意思是,你甚至没打中我的汗毛,你能不能瞄得更准一点?”
谢顿吓呆了,连忙想要解释,却只说出一串语无伦次的话。
她说:“听着,今天我不想再接你的球了。所以我们何不这就去淋浴,再一起喝杯茶什么的,然后你可以告诉我,你想要杀的究竟是什么。如果不是我这颗可怜的脑袋,又如果你不将元凶从心头拔除,那么让你站在球网另一边,把我当成你的靶子,对我而言实在太危险了。”
喝茶的时候,他说:“铎丝,我已经扫描过无数的历史,只是扫描和浏览而已,我还没有时间做深入研究。即使如此,有件事已经十分明显,所有的影视书都只探讨相同的少数事件。”
“关键的事件,创造历史的事件。”
“那只是个借口,其实它们相互抄袭。银河系共有两千五百万个世界,记载详细的也许只有二十五个。”
铎丝说:“你目前读的都只是银河通史,应该查查某些小地方的特殊历史。在每个世界上,不论它多么小,学童也都要先学本星历史,然后才知晓外面还有个庞大的银河系。目前为止,你自己对赫利肯的了解,难道不比对川陀的兴起或‘星际大战’更多吗?”
“那种知识也有局限。”谢顿以沮丧的口吻说,“我知道赫利肯的地理、它的开拓史,以及詹尼瑟克这颗行星的恶行恶状──那个世界是我们的传统敌人,不过老师们曾经特别嘱咐,说我们应该称之为‘传统的对手’。可是,我从来没学到赫利肯对银河通史有什么贡献。”
“或许根本没有。”
“别傻了,当然有。也许赫利肯未曾卷入任何大型的太空战事、重大的叛乱事件,或是重要的和平条约,也许没有哪个皇位竞逐者曾以赫利肯为基地,不过微妙的影响一定是存在的。不用说,任何一个角落发生的事件,都会对其他各个角落造成影响。但我找不到对我有任何帮助的资料──听我说,铎丝,在数学领域里,所有的一切都能在电脑中找到,包括过去两万年来我们所知道的或发现的一切。历史界则不然,历史学家总是挑挑拣拣,而且大家都挑拣相同的东西。”
“可是,哈里,”铎丝说,“数学是人类发明的秩序结构,一样东西紧扣着另一样。其中有定义,有公设,所有这些都是已知的。它是……它是……一个整体。历史则不同,它是万兆人口的行为和思想形成的无意识结构,历史学家必须挑挑拣拣。”
“正是如此。”谢顿说,“但若想推出心理史学定律,我必须知晓全部的历史。”
“那样的话,你将永远无法写下心理史学定律。”
那是昨天的事。谢顿后来又花了一整天而毫无所获,这时正颓然坐在凹室中的椅子上。此刻,他还听得见铎丝的声音:“那样的话,你将永远无法写下心理史学定律。”
这正是自己最初的想法。要不是夫铭坚决相信并非如此,若非他具有奇异的能力,将他的信念像火焰般喷到谢顿身上,谢顿会一直抱持同样的想法。
然而他却也无法真正放弃。难道就没有任何出路吗?
他想不出任何解决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