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缺个二掌柜,月钱二十两。”
林沁月将契约递给她,“不必画押,随时可走。”
康诗予指尖抚过条款,眼圈泛红。
这是头回有人明码标价她的本事,而非施舍。
她笑道:“东家不怕我卷款潜逃?”
林沁月挑眉轻笑,“那算你有本事。”
康诗予垂眸低低笑出声。
她鬓边碎发被风撩起,林沁月才惊觉这姑娘生得极清透。
素白面庞未施脂粉,细眉似沾了墨的笔尖轻轻带过,偏生眼尾天生微垂,倒像含着三分未散的雾气。
月白襦裙裹着单薄肩头,腰间束带空荡荡垂着流苏。
看上去瘦弱单薄,骨子里却透出一股如杂草般坚韧的生命力。
康诗予被林沁月这一盯,耳垂渐渐染上一抹红。
她有些不自然地将头埋得更低。
林沁月这才收回视线,“诗予,若下次康诗雅再欺负你,我……”
她话未说完,康诗予便急急摇头打断,“东家不必为我出头,我自有分寸……”
林沁月叹了口气,知道她这是不想麻烦自己,也不再多说。
“对了,”
她忽然停下脚步,“你在王家庄收的茧丝,缫得如何了?”
“昨日我去瞧,已经差不多了。”
林沁月颔首,“蚕疫快来了,等丝价上涨便可抛售。”
康诗予犹豫片刻道:“东家,我昨日瞧着那王府的差役还在收丝……”
林沁月蹙眉,“还在收?”
这老狐狸是想把京城的所有丝都揽下不成?
真贪!
她轻轻摩挲下巴,忽地计上心来,“诗予,你可曾打听过谁家有卖不出去劣质茧丝?”
康诗予一愣,眉间微蹙,“劣质茧丝?东家这是何意?”
林沁月轻笑一声,“你明日去收,有多少收多少。”
见康诗予还在愣神,林沁月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康诗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唇角也不由得扬起一抹笑意。
随即,她似想到什么,有些担忧道:“东家,若他们不上钩……”
林沁月摇头,语气笃定,“你照我说的做,他定会上钩。”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晏玄瑾什么性格。
她倒要看看,那老狐狸能不能吞下这么多‘好货’。
康诗予瞧着林沁月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这几日关于侯府内宅私事,她也略有所闻。
东家才回府半月,便取得信任获得掌家之权。
怎么能叫她不佩服呢。
她何德何能,能得到东家的赏识……
两人说话间已到铺子前。
匾额上“锦绣坊”
三字斑驳褪色,门可罗雀。
店内,掌柜王德才正翘着二郎腿喝着碧螺春,见有人进来,眼皮都不抬一下,“客官要买什么自己瞧。”
“王掌柜好大的架子。”
林沁月敲敲柜台。
王德才这才抬眼,见是两个年轻姑娘,嗤笑一声,“两位小姐若是闲逛,还请去别处。
本店不做散客生意。”
喜儿气得跺脚,“放肆!
这是新东家!”
王德才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就凭你们?谁不知道这铺子是侯府的产业。
黄毛丫头冒充东家?来人啊,把她们轰出去!”
两个伙计正要上前,林沁月从袖中取出地契,“王掌柜可要看仔细了。”
“哟呵!”
王德才接过地契,脸色骤变,但很快又恢复傲慢,“拿张破纸就想唬人?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