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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宫中。
宁诤在敬文帝面前述职时,忽听张公公道:“圣上,世子求见。”
“让他进来。”
敬文帝淡淡道。
宁诤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宗肆一身玄底暗纹玉绸袍子,玉冠上扣了一支羊脂玉簪,气度从容,面容清隽,只那从容的气势中,又分明带了几分疏远与孤傲之意。
注意到他的视线,宗肆朝他瞥了一眼,仅仅只是一眼,冷淡地似乎并未将他看在眼里。
宁诤收回视线,同样没把他放在眼里,他一向看不惯他,便是幼时,两人就玩不到一起去,还因为阿芙争一支风筝,大打出手过。
“是我妹妹想要。”
幼时他还算客气,只想将可爱的小雀风筝,给阿芙。
在他身侧,才四岁的阿芙,顶着张可爱的脸,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宗肆。
“你妹妹想要,与我有何关系?”
宗肆却冷漠道,“你若有本事,就自己抢回去。”
宁诤没抢到,这只风筝后来在谢茹宜手中,阿芙羡慕得不行。
想到几月前,宗肆是因未妥善处置好外祖母康阳长公主一事,才受了敬文帝的迁怒,宁诤不由得笑了声。
“圣上。”
宗肆躬身行礼道。
“罚了你三个月,你姑母就生朕的气了,天天在朕面前念叨,如今三月,总算过去了,一会儿去你姑母那坐坐,替朕说说好话。”
敬文帝和蔼道,宗肆的姑母,便是宗贵妃。
“臣遵旨。”
宗肆道。
敬文帝又关切道,“原本你自雍州回京,你母妃便同你姑母提过你的亲事,不过因你受罚而耽误了,眼下这事也该提上日程了,你自己可有心仪的女君?”
宗肆道:“京中女君,皆秀丽端庄,只是臣暂时并无爱慕之人。”
宁诤在心中暗骂他虚伪,他这无非是,不想让敬文帝探到他的底。
敬文帝似笑非笑道:“是你眼光太高,谁也瞧不上。
原本谢家姑娘,倒是与你相配,你们却未看对眼,如今我倒不知道,还有哪家姑娘,能让你满意。”
宗肆并未言语。
“诤儿的亲事,是不是也还未有着落?”
敬文帝又问。
宁诤则坦诚道:“臣心中已有了打算。
圣上,臣有一个不情之请,今日可否让臣早些回去。”
“可是有什么要事?”
敬文帝好奇道。
“臣妹阿芙今日回京,我想早日回去迎接她,臣与她已有两年未见,想早些回去叙叙旧。”
宁诤道。
宗肆看了他一眼。
敬文帝回想了须臾,笑道:“阿芙丫头如今,也及笄了吧,眼下回府,及笄礼得补上。
去年过年在宫中吃饭,皇后与她见过一回,跟我念叨了好几次,说是小女君讨巧得紧。”
这话就有些意味深长了,如今敬文帝暂时拿康阳公主府没办法,又怕康阳心生忌惮,便有可能动以亲事安抚康阳的主意。
康阳的亲孙女,敬文帝不放心,可外孙女毕竟隔了一层,宁国公府又无兵权,真要嫁给皇子,也助力不多,掀不起风浪来。
宁诤只当不知,恭敬敷衍了过去,余光又扫了一眼宗肆,不知这主意,可否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毕竟他一向是怕宁国公府打他的主意的,未尝不会替阿芙先找好夫君,一来能杜绝他自己成为那个“夫君”
,二来也能替敬文帝平衡与康阳公主府的关系。
宗肆则神色从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宁诤并未久呆,早早出了宫,正好与孟泽撞上。
“这么早就出宫了?”
孟泽对他倒是挺客气,毕竟宁国公府虽非宣王府那般有势力,但拉拢过来,也不是坏事。
“我妹妹今日回京,得早些回府。”
宁诤道。
孟泽想起宁芙,道:“我替四姑娘养了只鹦鹉,如今养得稳定了,不如送回去给她自己养。”
他命人取来鹦鹉,与宁诤一块去了宁国公府。
两人刚及宁国公府门口,一辆马车正好停在了国公府门前。
马车上那女子,柔夷轻掀起帘子,便只露半只手,那纤纤玉指,白若珠玉,好似那价值连城的珍宝,却已让人不由好奇,这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女。
待那女子下车来,却是教孟泽惊艳得忘了言语。
美人身披一件简单的白狐裘,却依旧艳丽决明,周围一切似乎黯然失色了几分,教人视线便只能停留在她身上。
那双眼,犹如山间之泠泉,澄净纯洁,如含情羞怯。
那嘴唇,增之一分太艳,减之一分太淡,如那初初开出的花瓣,娇艳欲滴。
那细腰,更是楚楚一握,堪堪能入怀,盈盈芊芊,柳梢儿都不及其灵动。
世上绝色,难得其二。
“哥哥。”
宁芙一见宁诤,便盈盈笑起来,这一笑,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孟泽这才恍然大悟,这美人,居然是宁国公府的宁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