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天台。
吴雅梅把沈甚远锁在了家里,然后抱着孩子独自上来,翻过护栏,站上了最高处。
她低头向下看,前方一览无余,只需要再往前迈一步,就会坠入报复的强烈快感中。
没错,她就是要那个杀死自己儿子的狐狸精活着。
要她活着好好感受一下,失去孩子的心情。
“斯仁,妈来了,妈马上就来陪你了。。。。”
吴雅梅呼吸颤抖,两鬓苍白,原本保养得宜的脸如今已经干枯暗黄。
她抱紧了怀中的婴儿,掀开她的襁褓,想看她最后一眼。
可是吴雅梅看见了豆芽黑葡萄一样好奇的双眸。
除了一开始的哭闹,豆芽此刻小脸上的泪痕已经被风干了,脸蛋被吹得红彤彤的,细皮嫩肉,小嘴巴被口水湿润变得晶亮。
吴雅梅突然定住了。
她愕然的看见豆芽在对她笑,挥舞着小手,看向蓝天,看向白云,看向她。
“奶奶带你去见爸爸,好吗?”
吴雅梅问完,只见豆芽像听懂一样,用清澈黑亮的眼睛望向她。
然后那截莲藕一样的小胳膊举起来,小手握住了她的一根手指。
“啊。。。。呀。。。。”
豆芽不停张着嘴巴,发出响亮又含糊的音节。
吴雅梅神情顿时恍惚,眉心蹙起,泪无法自抑。
她想起了斯仁小时候。
他很依赖自己,从小就很听话。
她在生沈斯仁的时候,沈甚远还在外地出差回不来,从宫缩开始,一直到她被推出产房,自己的丈夫都没有出现过。
那时她每天流恶露,上厕所都要人扶,可护工也会有不在的时候。
她只能一个人艰难的下地,弯腰扶着把手,上完厕所还需要冲洗下面,稍微一用力伤口又会崩开。
一直到沈斯仁三个月,沈甚远才从外地回来,匆匆见了他们母子一面,又去单位了。
当时沈甚远他妈还在,整个哺乳期,婆婆都会因为沈斯仁打喷嚏了、流鼻涕了、总是哭闹夜醒而责怪是她的奶不好。
吴雅梅嫁人前,在家中也是小姐,从不曾受这样的气。
但是整个产后的照顾除了月嫂、护工还有婆婆之外,自己家的人竟不曾来看一眼。
吴雅梅的妈妈走得早,父亲为权力又娶了新人,而她也早就如同泼出去的水。
原生家庭是一个人的底气,吴雅梅知道涉及利益才可能让家里出面撑腰,除此之外这一切的鸡毛蒜皮都只能自己忍。
如果跑回娘家诉苦,就会被人瞧不起,让娘家人觉得自己嫁错了人,过得很差。
于是吴雅梅日复一日的吞咽委屈,憋着一口气,拼命对外展示光鲜亮丽的一面,仿佛这样就可以安慰自己说——
你看,你没嫁错人。
你要什么就有什么,你比大多数人过得都要好多了,还不甘什么?
可是人总需要一个出口。
有时候无法撼动比自己强大的,就会掌控比自己弱小的。
在沈斯仁幼年期,她对待自己的孩子全凭心意。
高兴了就亲他抱他哄他,不高兴或累了就不回应或敷衍,甚至会经常暴怒。
到沈斯仁长大一点了,开始萌芽出自己的主体意识,吴雅梅会经常把对他的付出和爱挂在嘴边。
“如果不是为了你有一个健全的家,我早就和你爸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