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位血缘关系上的奶奶，曲相如没有任何亲情，对她只有恨意。

但她仕途尚未稳住，即使以她常务高官的身份，也难以与姜家这个庞然大物抵抗。

她语气平静道：“刚刚忙完工作，今晚回不去了。”

姜家老太太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平静道：“晚上八点的年夜饭，不要迟到。”

说完，挂了电话。

以曲相如的沉稳，此刻情绪都在疯狂翻涌。

她还是这样！

从来不会尊重自己！

认自己这个姜家的孙女，也只是因为自己有能力。

可在姜家人眼里，她就是一个工具。

培养她，也只是为了未来收取回报。

曲相如很想和姜家彻底断绝关系，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曲相如回头看了眼正做菜的老太太，抿了抿嘴唇，走进去，道：“奶奶，我有点事情，今晚不能留下吃饭了。”

奶奶从她眼中捕捉到了复杂的情绪，笑着道：“是工作上的事情吗？”

曲相如摇头，没有解释。

奶奶放下锅铲走过来，把她的手放在手心里。

老太太的手掌很粗糙，但很温暖。

“来，坐着烤烤火。”

她拉着曲相如坐在小火炉旁，摸着她的头发，道：“是不是和家里人吵架了？”

曲相如有强烈的倾诉欲，但平素的性格又让她难以对一个才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开口。

奶奶问：“是妈妈打来的？”

“是我奶奶。”

“妈妈爸爸呢？”

“妈妈去世了，爸爸也去世了……”

她眼神有些黯淡。

她父母结婚时，家族全员反对。

但父亲不顾一切也要和母亲在一起，便离开姜家，甚至不惜让曲相如和母亲姓。

在曲相如两岁那年，父亲便是意外去世。

此后曲相如的母亲一人将她抚养长大。

奶奶多聪明一人，三言两语，再加上她的神情，便是大概了解了情况。

“家里亲戚长辈，从小就没有帮过你？”

“嗯。”

“从小跟着妈妈在外面住？”

“嗯。”

“那这个家，就不要回了。”

奶奶道：“小时候不管你，长大了又亲近，这种家，没什么好留恋的。”

曲相如有些惊讶，这位老太太好敏锐的观察力，自己只说了几句，她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而她后面说的话，更让她惊讶。

这哪里是个老太太能说出来的？

很多年轻人，也没她这么开明的思想。

“坐一会儿，等下就能吃饭了。”

“就在奶奶这吃，不回去，以后休息有时间，就过来坐坐，让观潮带你去钓钓鱼，去山里挖挖笋，好好放松放松。”

奶奶的话似有某种魔力，抚平了她被姜家老太太勾起的儿时创伤。

她低头悄悄抹了下眼角，道：“那我吃过饭回去。”

奶奶闻言，没有再劝，嗯了一声。

这边年夜饭吃的比较早，不到五点，桌子上已经放满了鸡鸭鱼肉。

爷爷拎来一壶酒，刚要给宋观潮满上，奶奶道：“观潮不要喝了，等下小如要回家，你还要开车。”

回家？

宋观潮皱了下眉，哦了一声。

“来，喝点饮料。”

奶奶给他和曲相如倒上饮料，举起酒杯道：“小如，新年快乐。”

“谢谢奶奶。”

曲相如站起来，给二老都敬了一杯。

坐下来后，奶奶不停地给她夹着菜。

这顿年夜饭，她吃了很多，吃的很开心。

吃过饭，宋观潮拿上车钥匙。

爷爷奶奶站在院子外，奶奶拿出一个红包塞给她，曲相如推辞着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