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有点干。
陈万年喝了杯水,漱漱口。
还在掌心里哈了口气,没什么味儿。
想进卧室,又觉得心虚,泼天的富贵突然砸头上,做梦一样,有点支棱不起来。
他拿起桌子上还剩的半瓶白酒,咕咚!喝了一大口。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身体里的烈火,被这口酒彻底点燃。
他进了自已的卧室,把门从里反锁。
压根没去摸灯绳。
压根没打算开灯。
这种事开着灯没法弄。
他三下五除二把自已扒干净,进了被窝。
昨天他看到姑妈陈兰贞在案板上揉面,城里人吃的面很白,那白白软软的面团,莫名让他想起陆小夏。
现在,他要开始揉面了……
……
……
陆小夏在主卧的衣帽架后面悄悄等着,看看手腕上的表,还有五分钟就到十点。
五分钟后,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密集,到了一个小高潮。
大概是到了接引舞狮的环节了。
在鞭炮声的掩护下,她轻轻开了门,出了陆家。
然后骑着三轮一路狂奔,往东湖街舅舅家的方向驶去。
这会儿赶回去,还能跟外婆和舅舅他们吃年夜饭。
今晚过后,她会有个小姑父。
恭喜陆春红,她不是一直想要嫁个有户口有编制的城里人吗,现在她拥有了。
恭喜陆修明,养子变妹夫,亲上加亲。
恭喜陈兰贞,小姑子变成儿媳妇,知根知底。
也恭喜陆家老太太,宝贝女儿终于攀上了城里的高枝。
只是关系有点乱,让他们自已捋吧。
她又想起陆春红,上一世,这位小姑在30岁的时候通过做小三的方式嫁给了镇上一个农技员,农技员有两个孩子,她这位小姑做了后妈天天虐待两个小孩,一度惊动了妇联。
自已今天做了次媒人,让缺德的人彼此纠缠,也算是为那两个小孩积德了。
到了舅舅家,饺子已经包好了,正等她回来就下锅。
她看着一屋子的人,慈祥的外婆正窝在沙发上织手套,舅舅舅妈忙里忙外的准备年夜饭,表哥和未来的表嫂挨在一起说话,小冬拿了一支花炮在院子里甩着玩……
真好呀。
她没有一脚跌进深渊。
曾经遥不可及的东西,现在触手可及。
眼眶莫名就湿了。
……
平州制药厂今年请了五支的舞狮队。
往年都是两支。
崔厂长的经验是,效益越不好,越要给大家信心,否则军心不稳,容易生变。
这帮穷工人其实好哄的很,城市户口和正式工编制,这两样已经给了他们虚幻的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