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军都指挥使傅兴带着底下的武官们来迎接风尘仆仆的庆王爷。

荆州一共有十五万驻军,主营这边有五个卫所,近三万兵力,永昌帝调给庆王剿匪的便是五卫之一的武陵卫,包括两千水兵、三千步兵,卫指挥使名叫彭大纪,是个四旬年纪、立过十几次战功的武将,在荆州军这边很有威望。

彭大纪越有威望,庆王就越能感受到父皇对自己的不放心,奈何父皇钦点彭大纪助他剿匪,庆王只能接受。

庆王先跟这几位武官打听潭州那边的匪患。

傅兴、彭大纪等人知无不言,早就盼着亲自带兵去剿匪了,只是卫所发兵需要听兵部调动,地方文官无权直接请他们去剿匪。

庆王大致了解了情况,次日就带着彭大纪一起往三百多里外的潭州去了,担心打草惊蛇,他让彭大纪手下的五千兵暂且留在武陵,随时待命。

傅兴与另外四位卫指挥使站在大营外恭送庆王。

等庆王的身影离得远了,一位指挥使闷声道:“一千山匪而已,咱们随便出动一卫就能压下去,皇上为何还要派庆王来,白白耽误了十来日的功夫。”

另一人笑道:“这还不简单,皇上想给庆王造势啊,有了战功,将来立太子……”

傅兴咳了咳,扫眼四人道:“慎言。”

他们这些带兵的武官,皇上怎么吩咐他们怎么做就好,至于谁做皇上,那不是他们该操心或议论的事。

初九上午,扮作商旅的庆王一行人通过城门进了潭州城,提前抵达的侍卫早为庆王安排了一处宅院,庆王带着彭大纪一起入住,他这边沐浴更衣,知府衙门里冯知府得知庆王到了,放下公务匆匆忙忙赶来拜见。

庆王坐在主位,看着跪在地上年近四十的冯知府,问他三个匪首的具体情况。

冯知府一脸愁容地讲述起来。

匪首陈威是本地一个富商的儿子,自幼习武练得一身好武艺,但他从小横行霸道作威作福,虽然没有留下能下狱的罪名把柄,名声却是早早就臭了的,彻底断了参加武科举的机会。去年陈威趁着他父亲外出经商与他父亲的一个小妾勾搭成奸,陈父回来后发现端倪,一气之下将陈威逐出家门,谁也不知道陈威去了哪里。

今年元宵节,陈威突然回来了,带着十几个壮汉血洗陈家,抢走了陈家所有金银财物。

这时陈威一伙还只是杀人逃犯,到了二月,陈威又露面了,带着近百人抢了一队客商。

三月的时候,陈威手下就已经聚集了千来人,冯知府试图剿匪失败,但他抓到了几个俘虏,这才知道了另外两个匪首王晟、柳四夷的情况。

王晟跟陈威一样,是个杀人如麻的逃犯,柳四夷是个三十出头屡试不第的秀才,按照柳家街坊们的说法,柳四夷常年被父亲继母冷落,只知道闷在房间读书,二月下旬忽然离家出走,再回来就是带着陈威一帮山匪血洗了自家家门,连他同父异母才六岁的弟弟都没放过。

三个匪首聚在一起,柳四夷负责谋划,陈威、王晟负责带人去烧杀抢掠。

山匪藏身的石峰岭群山就在湘江边上,且有四五条支流连通湘江,方便了他们神出鬼没地袭击过往船商,船商们绕路后,这伙人就去抢劫附近的富户百姓,弄得民间人心惶惶,有银子的想办法搬家,有亲戚的赶着去投奔。

冯知府边说边抖,朝廷再不派兵来,他都怕陈威等人敢直接杀进潭州城。

彭大纪亦神色凝重,两个匪首都是连骨肉血亲都能下手的心狠手辣之人,被他们招揽的山匪也绝不是善茬。

庆王沉默片刻,问:“最近他们可有出来犯案?”

冯知府摇摇头:“下官递折子之前,他们才抢过一个镇子,带走了大量金银与粮食,而荆州各地都张贴了潭州一带山匪横行的告示,南北客商们都绕路走了,他们大概会等粮草快用完时才会下山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