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的武艺、文章都没得说,是个文武双全的好儿郎,但此子的神色不太对劲儿,说他从容吧,确实没有面圣的紧张不安,可李廷望的从容与罗鲲那几个的稳重又不一样,这小子好像带了一股“我考我的随便你们如何评判即便你们给我次等我也问心无愧”的莫名其妙的威武不屈,仿佛笃定殿试可能会存在打压真才实学者的猫腻,永昌帝就觉得这孩子的心性还得再磨练磨练。

杜贵妃笑道:“那就暂定他吧,不过这么俊又有才华的年轻儿郎,虽然尚未婚配,亲友里免不得有些爱慕他的姑娘,不如皇上先派人去查查李廷望在女色这方面的做派?若他举止轻浮或是身边早就有了一堆通房,那我可要嫌弃他了。”

做父母的对女婿有这方面的顾虑乃是人之常情,永昌帝就派一个暗卫去查了。

皇帝身边当差尤其是专做这种查人底细的暗卫,查一个千户家出身的年轻儿郎简直易如反掌,暗卫初十早上去查的,黄昏时回来了,跪在永昌帝面前的时候,这暗卫还是跟以前一样冷静沉稳。

永昌帝:“如何?”

暗卫必须说实话,说不中听的实话不一定会死,一旦皇上从其他人那里得到实情,欺君的暗卫将必死无疑。

“回皇上,李廷望洁身自好,身边并无通房也不曾与哪个女子有轻薄非礼之举。”

永昌帝刚要点头,就听暗卫继续道:“不过李廷望与惠王妃的兄长姚麟是少年挚友,十二岁开始便频繁去找姚麟玩耍,故而常与王妃见面,疑似对王妃有仰慕之意,但据王妃兄妹其他玩伴透露,李廷望常惹王妃不快,王妃与他相处时经常发生口角,只有跟着李廷望学剑时才会有些好脸色。王妃出嫁后,李廷望再未去过姚家,其母早在两年前便有意撮合他与东营卫指挥使崔刚之女,李廷望始终拒绝。”

永昌帝:“……”

暗卫:“卑职还打听到,今年正月也有人去问过王妃的旧事,问的是王妃有哪些有伤风化之举,对方给的银子太多,王妃旧时玩伴思来想去只想到了李廷望,但他没见过王妃与李廷望有过任何独处,练剑也是在姚家的院子,姚麟、姚夫人都在。”

永昌帝的眼前立即浮现了杜贵妃提起李廷望时的笑容,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杜贵妃笑得那么灿烂了。

“去警告跟你透露王妃旧事的那些人,让他们以后再不敢跟任何人乱嚼王妃的舌根。”

“是。”

次日上午,接见完几个臣子后,永昌帝刚想派人去把惠王叫来御书房,犹豫片刻,永昌帝带着汪公公出门了。

阳光明媚,暖融融的照在身上叫人犯懒,永昌帝伸展伸展胳膊,先去中书省看了看丞相们在做什么,再把外城宫道两侧的太常寺、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以及宗正司、吏部、户部、礼部逛了一圈,与此同时,“皇上在查房”的消息早在各官署传开了。

赵璲坐在自己的公房,听到外面有些骚乱,叫青霭去看看出了何事。

青霭回来后笑道:“说是皇上在前面挨个查官署呢,严大人叫咱们工部各处赶紧自查一遍,脏的地方要擦,乱的地方要收拾整齐。”

说着,青霭还偷偷地扫视了一圈王爷书房的地面。

赵璲:“……”

惠王爷没太在意这个,直到永昌帝“查”到了工部,在严纶那里坐了一刻来钟,自然而然地单独来了惠王爷的公房。

汪公公、青霭、飞泉都站在了外面。

赵璲自己推着轮椅来门前迎接父皇,再请父皇落座。

永昌帝看着儿子推动推轮的手,该习惯的,奈何心里还是会酸,李廷望在大殿上摆出那么一副威武不屈的样子,肯定是猜到老二已经知晓了他仰慕老二媳妇的旧事,昂首挺胸地告诉老二他行得正坐得端不怕老二打压他!

永昌帝想问老二是怎么知道的,老二媳妇不可能主动提,莫非王妃出门的时候遇见李廷望了,两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老二亲眼撞见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李廷望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