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帝皱眉:“这事以前是不是提过?”
严纶:“是啊,六年前四月的事了,只是当时北边战事频发,边军尚无把握一定能保住这一片,大臣们就一致反对投银子去修渠,如今乌国战败称臣,边关稳定,正是朝廷修渠变废为宝的良机。”
大齐朝太祖爷开国大一统之前,中原江山持续了四百多年的诸国割据,正因为战事频繁今年可能还是李家皇室明年就是王家了,朝廷一心自保,哪有余力再去为百姓修理逐渐随着黄河迁移而荒废下来的古渠。
大齐朝倒是建国一百多年了,可这一百多年,也只误打误撞出了一个想到要修渠改善当地民生的狄雍。别的知县可能也想到了,但他不知道该怎么修新渠,于是就不琢磨了,更多的是既无修渠之才,亦无为民之心。
永昌帝仔细看了看这图,有些心动,随口问严纶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
严纶搬来惠王爷的那套说词,称他听说有个叫狄献的新科三甲进士父名为狄雍,叫来一问,真是提出修渠之法的那个狄雍。
永昌帝:“这狄献存心炫耀他父亲的修渠之法吗,不然怎么会传出他父亲的名讳?”
除非父亲极有名望,不然没听说新科进士们有见人就自报父亲身份的惯例。
朝廷都给否了的提案,狄献还四处炫耀,莫非在暗讽朝廷昏聩有富民良策故意不用?
严纶心里一乐,惠王爷自己找的烂借口,那就别怪他偷懒照搬了。
“这,臣见过狄献了,此子严谨稳重,绝非沽名钓誉之人。”
永昌帝:“那一个三甲同进士的父亲之名,如何传到你堂堂工部尚书的耳中?”
严纶面露犹豫,眼神左右乱瞟。
永昌帝示意汪公公出去。
汪公公一走,严纶扑通跪下了,低着脑袋道:“皇上明鉴,臣不是故意欺君的,实在是、是惠王有意举荐狄献修渠又不想邀功,非要臣揽下这举荐之功。”
永昌帝一愣:“惠王?”
严纶就把昨日惠王突然召他之事讲了个清清楚楚。
永昌帝暂且压下对老二识才的骄傲以及对老二让功的心疼,继续问:“惠王如何认识的狄献?”
严纶:“臣不知,惠王就是那么跟臣说的,臣不敢多问,但臣推测,惠王自幼博闻强识,当年朝议丰延渠时惠王也在朝,他可能是在哪听到了狄献的名字,由于狄姓罕见想起了狄雍。对了,前几日惠王单独去了趟存放被否决提案的库房,应该就是去翻狄雍的折子了。”
这么一说,永昌帝也想起来了,今年老二一直都没多关注春闱之事,偏偏在殿试之后君臣几个商议状元榜眼探花人选时,老二看似随意地翻阅了一些答卷,想必那时他要看的就是狄献的文章。
可老二平时来了工部就闷在公房,离了工部就直接回府,半路遇见老大老三或其他官员也不会闲聊,他如何听说的狄献?
忽地,永昌帝想到了周皇后的家常,说老二媳妇打算在新科进士里选个表妹夫,打听到不少才子的消息,帮她选驸马省了好多事。
再想到老二媳妇那张百灵鸟似的一张开就能说上一大串的嘴,永昌帝登时明白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老二确实有这个好记性!
而且老二不光记性好,他是真想为朝廷百姓做实事,做了还不想邀功,不想跟大哥三弟抢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