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屋窗边的窄榻上,重新躺了有一会儿的阿吉忽然像金宝被惊到一样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东屋,那边正传来比夜里要刻意压抑的声响。

吃惊过后,阿吉熟练地翻出藏在这边的棉花球,抱着被子继续睡。

歇完假晌再歇真的,一个时辰后惠王爷才回了前院。

黄昏出去晒日头时,姚黄真推着惠王爷去了主街那家的布店,笑容如常地跟女摊主要一匹黑绸。

女摊主去拿绸子,姚黄低头,看见惠王爷眼帘低垂,虽不是死气沉沉,却也如魂魄出窍。

女摊主抱了黑绸出来,随口问道:“小娘子买黑绸做什么?”

姚黄:“给我相公做件黑色长衫。”

女摊主不懂大夏天的秀才郎为何要穿黑衫子,只管将黑绸递给姚黄,再等着秀才郎结账。

惠王爷这才魂魄归来,取出荷包。

晚上惠王爷宿在前院,姚黄下午睡得多精神好,趁天没黑透,坐在院子里裁剪黑绸缝帐子,这个简单,又是屋里夫妻俩用的东西,不用太讲究女红。

阿吉坐在旁边,既心疼这六钱银子买来的黑绸,又质疑王妃的眼光:“哪有用黑色帐子的?”

姚黄面不改色地道:“不是我喜欢黑色,晌午窗户太亮,二爷睡不着。”

阿吉一听,恍然大悟,二爷歇晌困难,人醒着,可不就要……

次日姚黄没着急换上寝衣,坐在床上等着惠王爷过来,旁边她亲手缝制的黑色帐子已经挂好了,只等惠王殿下欣赏。

然而姚黄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人,回想昨日买黑绸时惠王爷的神色,姚黄笑了,一个人去了前院。

堂屋的门关着,姚黄透过门缝往里瞧瞧,看见飞泉趴在长几上打盹呢。

姚黄轻轻敲门。

飞泉立即抬起头,蹑手蹑脚地过来开门。

姚黄瞅瞅东屋,问:“二爷睡了?”

飞泉悄声道:“歇了有一会儿了,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距离廖郎中做完推拿已经过去了两刻钟,听声音王爷也自己擦过腿了,里面那么安静,王爷除了歇晌还能做何?

姚黄想了想,让他继续留着门,她去后院取下黑色帐子,再抱来前院。

叫飞泉在外面候着,姚黄走进东屋,才不管床上的惠王爷真睡假睡,先把这边垂落的白色帐子拢到两侧,再转过摆在旁边的惠王爷的藤制轮椅,固定好,踩着椅面去挂怀里的黑色帐子。上面悬挂完毕,姚黄瞅瞅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的惠王爷,赤着脚跳下藤椅,展开两面黑色帐子,站在帐外笑道:“我亲手缝的,二爷觉得如何?”

赵璲觉得,隔了一层黑绸,王妃好像更白了。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