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黄记得,第一次破例是因为她钓鱼弄湿了衣裳,第二次是因为他给她画像耽误得太晚,第三次是她送蒲团送得太殷勤,王爷坚持“赏”她体面。

“不来就不来,我只是怕委屈了王爷才那么说的,才没有盼着那样。”

抛下坚守规矩的王爷,姚黄自己睡去了。

转眼到了十七这晚,惠王殿下真没来明安堂。

姚黄忍不住一阵胡思乱想,王爷这么坚持逢五逢十的规矩,莫非是他的身体情况不允许,在这方面必须节制?还是说王爷看佛经看多了,自愿清心寡欲,每个月只挑六天做个凡人?

凡夫俗子少有这样的,但姚黄听说过很多皇帝们求仙问道的疯魔事,什么吃多了就能成仙的仙丹妙药,姚黄一听就是江湖骗子,可那些皇帝们真信啊,一桩桩服丹服得早死的前车之鉴也挡不住后面的皇帝被新的高人继续蒙骗。

惠王不是皇帝,却也是皇家人,兴许皇家人就是重视佛佛道道?

就在姚黄开始担心自家王爷会不会哪天突然看破红尘撇下她去当和尚的时候,二十这晚如约而至。一连素了十余晚的惠王殿下还是姚黄熟悉的沉默寡言,可他只是不爱说话,人精神得狠,每次姚黄都好像才睡着没多久,就又被这人弄醒了。

软话说了一箩筐,姚黄的脾气也上来了,哭哭啼啼地骂他:“你怎么还不去当和尚啊!”

她宁愿王爷出家,宁愿永昌帝因为儿子当和尚减了她这个空名王妃的爵禄与赏赐,也不要再给他当王妃了,他根本不是人!

赵璲之前也听过王妃的不敬之言,骂他说话不算数骗子混蛋王爷什么的,和尚这说词还是第一次。

“为何要当和尚?”赵璲问。

他一分心,姚黄得了喘息,被抛到九霄云外的理智回来了一些,闭紧眼睛假装自己没说过那话。

惠王爷一继续,姚黄又疯了:“我要出家!我要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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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过,姚黄就觉得当王妃还是好处更多,才舍不得出家,大不了下次再来月事的时候她主动点,别给惠王殿下素太久的机会,毕竟大多数的晚上王爷还算正常的。

二十九这日,王府早早发下月例,阿吉四个大丫鬟一人领了一两月钱,姚黄有五十两。

有了银子,姚黄又带着阿吉出门了。

走出一家首饰铺,阿吉忽然拉住王妃,示意王妃看右前方。

姚黄装作无意地扫过去,在这条行人来来往往的寻常街道上,看到了唯一值得阿吉新奇的一把轮椅。

那是一把比她买回去的榆木轮椅还普通的旧轮椅,坐在上面的男人三十多岁,穿了一身半旧的布衣。男人长得普普通通,晒成麦黄色的脸庞气色十足,一边随意地看着身旁过客,一边笑着跟后面推动轮椅的布衣妇人聊着什么。

妇人三十出头,应该是他的妻子。

夫妻俩都太普通了,穿得普通神色普通,所以多了一张轮椅也没有给他们吸引过多的视线,有的路人会往轮椅上瞅一眼,瞅完便过去了,轮椅上的男人对此习以为常,继续在妻子的陪伴下聊着逛着。

姚黄想,如果不是家里有个同样坐轮椅的王爷夫君,她跟阿吉也不会盯着这人看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