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还真的顾不上,医院去不了,先带着金丞回了家。晚饭时昌哥过来陪着金丞,他去找老六拿车,再见到自己的摩托车江言才想起来它长什么样,有点陌生。
“赶紧提走吧,总放在我们车库里也不像话嘛。”老六可算放心了。
“谢谢。”江言问,“唐誉他什么时候回去?得过了春节吧?”
“初五我们就走,原本是定了初三,但家里都不舍得我们。”老六回答,“你头发怎么了?”
“长头发太麻烦了,剪了。要是我这段时间忙完了就请唐誉吃个饭。”江言摸了摸头发。
“成,你先忙你的。”老六倒是不催,江言这个憔悴劲儿一瞧就是家里出大事。
等江言再回来,陶文昌已经在厨房做上饭了,他又抽空去楼下找了个理发店,把自己剪的发型修剪一番。回去之后屋里多了一个人,白洋也来了。
“这个笔记给你,你晚上记得给刘老师打电话。”白洋来送笔记本,绕着他看了一圈,“你这个发型……”
“短了。”江言捋了一把。
“挺好,我觉得你就适合短发,长发你扎着不好看,短发好,以后你就短发吧。”白洋笑了笑,又看向金丞,“接下来有计划了吗?”
“在手机上挂了号,明天上午去检查,先去血液科再去耳鼻喉。”江言对看病的流程异常熟悉,这些年他总是陪着师父跑医院。
“金丞刚才和我们说过,他这个耳朵是心因性,也就是说,等到心情好起来就可逆了,需要时间。他主要是这段时间受到了家里的刺激才……”白洋说。
“白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明白。”江言微微点头,白队无非就是想帮自己减轻负罪感,把金丞耳聋的原因归结在金启明身上。但这不止是金启明一个人的事,每件事都赶巧,加在一起,压垮了金丞的听力。
“嗯,你知道该怎么做就好,我相信你。”白洋看了一圈,“家里是不是要添置东西?金丞他现在回不去那个家,过春节也在这里。你们好好的,实在不成我过来陪陪他。”
“好。”江言的身体不累,但心很累,点头都慢了一拍。
送走了昌哥白队,江言先给师父打了电话,确认没什么大事。金丞洗了个热水澡,眼看睡觉时间快到了,抱着枕头站在了江言的睡房门口。
两居室,江言把他的东西都放在了次卧,显然是要睡在这里。金丞见江言的状态看上去好多了,就大着胆子过来,敲了敲他的门。
江言冷着脸转过去。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金丞主动地问。
“不行,因为我还没有打算和你复合。你的耳朵有我的责任,我是因为责任才过来照顾你,不是因为别的。”江言说。
“啊?”金丞指了指耳朵,“我听不见……”
江言拿起桌子上的笔记本,有时候他确实想不起来金丞的病。但除了金丞的病,他也有很多至今没想到解法的问题,比方说他怎么和师父解释,自己没去医院陪床是因为……和对家的金丞在一起。
直接说金丞病了,需要照顾?
江言摇了摇头,把写好的笔记本递给了金丞。
金丞拿过笔记本:[你自己睡,明天7点我叫你起来,空腹去医院抽血。]
“哦,好吧。那我去睡觉了。”金丞很是不舍,但看江言那个表情就知道自己给他气坏了,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撒气。主卧比次卧大一点,是双人床,新换的四件套有洗衣粉的香味,金丞听不见也不敢关灯,亮着灯睡着了。
这几天太累,夜里根本没起来上厕所,等金丞再睁眼,仿佛和睡觉前的江言只是几分钟没见。
“起床,咱们准备准备。”江言还是没习惯写字,说完了才把笔记本递上来。
“我起来了,我去穿衣服。”金丞比任何时候都乖,笑了一下立即翻下床。江言简单地咬了一口面包,给包里装上面包牛奶和热水就可以走了。金丞在羽绒服里多穿了一件卫衣,临走的时候揣上了银行卡,拿上了他的医药费。
这时候是最冷的时候,风吹在脸上刺疼。
两个人骑摩托,戴着头盔反而感受不到冷风。昨天还因为晕车而吐得昏天黑地,今天金丞反而不吐了,没有那种灵魂出窍的眩晕。江言骑得也不快,中速,偶尔捏一下快一点儿,就是有一次红灯时前头的电瓶车来了个急刹,害得他也急刹,金丞哐当一下撞在他后背上。
“没事吧?”他回过头。
金丞虽然听不到,但也能明白他在问自己,摆了摆手。
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时间还很充裕,江言把车直接骑到隔壁大厦的收费停车场里,找了个没有风的地方。他先下车,解开厚重的骑行手套,再把骑行外套的拉锁拉开,好让手臂的活动范围大一些。
“先去取号,血液科在2层F区,然后去H区抽血,再去耳鼻喉……”他有个习惯,每次陪着师父看病都要重复几次路线,因为医院里人多,不可能抓住一个医生就问。
等到他摘掉头盔,把头盔挂在车把上,再去摘金丞的头盔……他愣在原地。
红色头盔拿下,金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流鼻血了。
“没事,没事,可能就是红灯时候碰着了,冬天我血管脆。”金丞也感觉到了,一边招手一边对江言解释,“我没病得那么重,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