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突然碰他!他听不见!先敲桌子!”
可是陶文昌的动作还是太快了,他和江言一样,根本就没有“金丞聋了”这个意识,所以就像往常一般将手搭在金丞肩膀上。金丞吓得一激灵,差点从椅子上坐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是我,昌哥吓着你了,对不起啊。”陶文昌才知道犯了大错,连忙给金丞抱在怀里拍拍。
“昌哥,你们来了啊。”金丞也是这样回身才发现白队也在,“白队。”
白洋先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说话没受影响。昌子你拿手机给他打字。”
桌上有一个笔记本,已经写了好几句,都是江言的字迹。陶文昌率先拿起笔来写,白洋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到金丞身边,轻轻的,又略带惩罚意味地拧了一把他的脸。
“白队,你们怎么都来了?”金丞明知道听不到还想问。
白洋看了一眼在旁边收拾茶几的江言。
“哦……”金丞立即懂了,江言叫他们过来的。
白洋没再开口说话,而是将两只手伸向了金丞的耳朵,左右两边轮流打响指。金丞疑惑地看着,摇了摇头。
陶文昌写完了一大段,起身问:“白队你干嘛呢?”
“检查一下,看看哪边还有微弱听力。听力会影响平衡,我怕他比赛也受影响。”白洋很有经验,但心里也凉了半载,金丞这是全聋了,相当于重度耳聋。
陶文昌把本子递给他。
[江言都和我们说了,你也太过分了,什么都不说。先好好休息,下午跟着江言去医院检查,有病治病。]
“嗯,我下午去,我存了一笔钱。”金丞指了下桌上的银行卡,那都是他给自己准备的医疗费用。
“我就知道……我早就该猜出来了,居然一直没往这边想,真是笨!”陶文昌懊恼地拍了下脑袋,上一次金丞和江言谈分手就是因为江言拿生病骗他,当时自己都已经推理出隐患了,两人感情那么好,不可能只因为一次欺骗就反应激烈。
背后肯定还有一件事!
根源就在这里,敢情生病的不是江言而是金丞本人。他存钱肯定是打算给自己治病,结果江言说了个谎,他就相信了,还准备要给江言先治病。江言这算是无心之失,撒谎当好降落在金丞的身体雷区上。
江言这时端着煮鸡蛋和热牛奶走进客厅:“白队,下午刘老师要在学生办开会,我……”
“没问题,我替你去旁听,记笔记给你。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带金丞把病治了,不光是他血液病这个,还有……耳朵。如果费用不够的话你开口,我这边还有点儿。”白洋说。
“够,够用。”江言点了点头,“谢谢大家了。”
“那你……你会照顾他吧?我的意思是他现在听不见,你得有这个意识。”白洋又说,“你要是平时开会顾不上来我可以……”
“我可以。”江言连忙打断了他,意味深重地看了白洋几眼。
过了一会儿昌哥和白队就走了,江言坐在沙发上看手机,也不怎么沟通。金丞猜他不是在买东西就是在查医院,半晌才凑过去问:“昌哥和白队……刚才和你说什么啊?我现在听不见,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
江言冷着脸转过来。
金丞定了定神。
江言拿起茶几上的笔记本草草几笔:[他俩骂你不是个东西。]
不会吧?金丞拿着笔记本,无措地站在旁边。
江言把本子拿过去,给他指了指卧室:“回去睡觉。”
虽然金丞听不到但是也能懂,现在他也不敢和江言对着干,不然江言真把自己揍了可没人帮忙。现在算是什么?昨晚战战兢兢没等来的人回来了,应该没什么大事了吧?这算是复合吗?
金丞满怀心事地躺在床上,虽然没想明白,但是一想到那个人就在客厅里,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阵阵温暖,像被热水包容。
睡到两点多,江言把他叫醒,拿本子给他看:[半小时后去医院。]
“哦,好,我去洗把脸。”金丞补了一会儿觉,其实还想再睡睡。屋里多了很多东西,大部分都是吃的,两人趁着这时候抽空吃了午饭,然后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下楼。
楼下,雪已经停了。
江言提前叫好网约车,他们走出小区就上了车。金丞就跟做梦一样,坐在江言旁边。
“现在去协和有点堵啊。”司机师傅提示。
“没事,你慢慢开。”江言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但赶不上了他们去问问也好。
确实很堵车,司机师傅连环路主路都没赶上,一直在辅路慢慢蹭。可是刚刚蹭到四环路金丞就不对劲了,一把按在江言的膝盖上。
“怎么了?”江言马上问。
“我……晕车,想吐。”金丞只是说此刻的感受。
“师傅!麻烦您停车!”江言即刻和司机反应,好在他们是辅路,滑行了十几米之后找到可以停车的地方。金丞推开车门就奔向了绿化带,这一次明明不算是应激反应,可为什么还是恶心了?
吐了两口,金丞才抬起头,怕江言发脾气连忙说:“我吐完了咱们再走,你等一等,我晕车。”
“不可能啊……”江言回忆,从前金丞可不晕车,为什么这会儿不行了?而且还不是普通晕,这样的晕法他根本坚持不到医院。
无奈之下,江言还是给白洋打了电话:“喂,白队,有件事我要请教你……耳聋会影响晕车么?”
“耳聋不影响,他是耳聋影响平衡了,才会晕车。”白洋马上要去开会,“金丞晕车了?”
“嗯,很严重,我慢慢想办法……”江言结束通话,拍了拍还在吐的金丞,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轮廓。
半分钟后,他把电话打给了老六。
“喂!”老六声音上扬着。
“是我……江言。不好意思,我想问问你,你认不认识什么交通大队的人……就是我那辆摩托车,现在应该是被拖走了,能不能帮我找找?”江言问。
“你才知道找啊,都被我们给拖回来了。”老六无奈。
花咏夏这会儿就像有所感应,从睡梦中睁开了眼。他这是一人病房,现在只有他,夜灵和木兰刚刚离开,小白过会儿就来。但吵醒他的却不是脚步声,而是窗外的拍打。
他遵循幼年时的回忆看向窗户。
窗外有一只手像是刚攀上来,敲着他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