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丞喝完了大半碗白米粥,这才压下了反胃的难受劲儿。江言轻轻地坐他身边来,怕吓着他似的,倒是给金丞弄得束手束脚:“你别这样,我没那么脆弱,我没事。”
“我有事。”江言垂了下头。
金丞马上放下饭碗,也垂下了头。两人什么字都没说,但千言万语都在动作的细节里。江言都不敢碰他的腕子,摩擦得鲜红肿胀,那一圈怎么看怎么瘆人。他也不敢看金丞的脖子,金启明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居然给按出了一圈淤青!
江言在训练的时候也受过伤,要想磕出这种颜色的淤青,绝对不是轻轻一碰。
“我们……算和好了么?”江言提心吊胆着问。金丞不给他一个答复,他始终放心不下。
金丞将鼻子猛地一吸:“那你发誓,以后不能再骗我。”
“好,我发誓,以后我不骗你了,我什么都告诉你。我跟你说的那些家事都是真的,没隐瞒,只有生病是我编造出来的。”江言终于等到了这一句话,心里的酸甜苦辣五味瓶子一起倒下,混在一起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他高兴,欣喜若狂,得到了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但他又愤怒,悲痛交加,他不想这次重新开始的机会是这样得来的,让金丞吃了苦。
“那你也不能骗我,以后我们就好好在一起,有事情好好商量,都不和对方吵架。”江言又补充。经历了那次之后他已经怕上了吵架。
金丞的反应慢了几秒,才点头:“好……我困了,我一夜没睡。”
“那你先去屋里睡觉,我在外头给学校打个电话。”江言说。
“你陪我。”金丞其实很在意江言的心里有没有自己。
“白队的卧室……他没说让我进去,不好吧?”江言刚说完,只听白洋在厨房喊:“我都听见了,进去吧,别给我衣服弄乱就行。”
得到允许江言才进,而金丞倒是像回快乐老家,一进屋就倒在床上。江言坐在床边,给他掖了掖被角:“你睡吧,我们都在呢。那个混蛋再也不会找到你了,那个家你再也不用回去。以后你就是我们咏夏道馆的人,我们咏夏道馆可以养你一辈子。”
一提到“家”,金丞反而面色苍白:“我大哥……”他还改不过口,“他说我不是他弟弟,你说他是不是看亲子鉴定了?”
“你不相信你妈妈么?”江言反问。
“我信啊,可亲子鉴定会不会不准?万一不准怎么办?”金丞的心还没完全放下。
“他肯定骗你的,我妈做过亲子鉴定,她说当年她等了10天才拿到结果,你的鉴定结果怎么可能这么快?”江言一猜就是金启明用这件事情打击金丞,他在摧毁金丞和外界的链接,哪怕是对妈妈的链接都要毁掉。如果金丞相信了,金丞在这个世界上孤立无援,就只有他。
“也对,我不该这么想,我永远站在我妈这边。”金丞松了一口气,“那我现在睡了,你别走。”
“我不走。”江言承诺。
金丞累坏了,和江言说着说着话就闭上眼睛,在充足的安全感下沉沉睡去。但睡得也不是很好,眉心一直没解开,江言明白现在只是一个开始,金丞是太害怕了才没顾得上想别的,等到他缓过来,他才会重新感受到家人的背叛和悲伤。
到了那时候,金丞才是最难过的。
回到客厅,江言先给教练打了电话,又在群里通知大家他找到金丞了。至于为什么失踪一天,江言也编了一个合理的原因,他手机丢了。
“大家放心吧,刚才我在学校门口碰上他了,现在我们出去吃个饭。唉,他也是没心眼儿,和他高中那帮同学出去刷夜,手机丢了都不知道,还要去挂失呢。”江言在群里说。
同样着急的王清清和顾梦瑶才算是有了吃饭的胃口,一整天俩人心神不定,总预感有事发生。金丞这小师弟就是不省心,上高中就和那些人刷夜,逃课,不回道馆,现在都大学了还没学乖,手机居然都玩丢了。
通知完学校,江言又下单了几套衣服。金丞放在学校的衣服并不能过冬,原先他还能回家拿衣服,现在肯定不成了。受了伤,这几天估计也不能返校,最起码淤青要散掉。
还有金丞的妈妈,也要联系疗养院,肯定要换一家,换一家金启明找不到的。
等到这些都忙完,江言才有时间去处理学生会的烂摊子。
金丞原本以为他会直接睡十几个小时,睡饱了才醒,实际上3个小时之后他就醒来了。卧室里就他一个人,他连忙叫江言和白洋的名字,两个人一起冲进来,一起坐他床边。
“做噩梦了么?别怕,梦都是假的。”江言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旁边,“不信你掐一掐,很疼。”
白洋瞥了他一眼,去年怎么没看出来你一套套挺多,原来这么会谈恋爱。
“没做噩梦,就是……睡不踏实。”金丞晃了晃脑袋,刚才确实什么都没梦就醒了。
“再睡会儿吧。”江言给他擦擦汗水。
“什么?”金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再睡一会儿,学校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江言说。
这回金丞听清楚了,点着头躺回枕头。只不过等到江言和白队离开时他又坐了起来,揉着右耳朵,像在验证什么大事。为什么江言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音量那么小?是江言故意小声说,还是自己这只耳朵也要出问题了?
金丞揉了揉右耳,轻轻在耳边拍了拍。
心里一下凉了半截儿,听声音真的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