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就知道,那个活蹦乱跳的儿子就是你金昭的亲生骨肉呢?她在外头就那么老实?漂亮的女人就没几个备胎了?
种种话语最终凝结成了疑心的墙,随着金丞越来越大,金昭从没发现他的脸上有自己的模样。他是一个和自己完全不像的儿子,太像他妈妈了,但最像的还是他那个小舅舅。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最像是一家人。
但是拉着还小的孩子去做亲子鉴定?金昭丢不起这个人。
一旦他做了,他所有的朋友和商业伙伴都会知道这一门不能外扬的家丑,他的生意形象也会受损。这成为了金昭心里的一根刺,每次看到金丞都会想起那段日子。于是他给金丞改了名,从金启丞变成了金丞,他不能叫金启丞,他不配。
他不让金丞留在家里,让他去住校,小小年龄就读了寄宿学校,然后上了武校,连放假都不回来。
他和这个孩子,成为了命中注定的克星,同时金丞的存在也是一种嘲讽,一种证明,总让金昭想起自己的第二任妻子已经疯疯癫癫住在疗养院里。
这就是人的劣根性,他可以花钱去养第三任妻子和前夫生的孩子,因为那个孩子百分百不是他的,他不在意。但金丞他不得不在意,模糊不清。终于,到了这时候,金昭认为这一场折磨拉锯该结束了,他也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去面对他不是自己的现实。
而全家唯一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仍旧是金启明。
“我不同意。”金启明搂住已经站不住的金丞,“二妈这些年是我在照顾,我早就说过她不会是那种人。”
“你没有资格不同意。”金昭已经站了起来,“这是家事。”
“我是家里的人,家事就有我的参与。小丞他也是家里人,不能这样对他。”金启明说。
金昭只是看了看他们:“明早9点出发,必须做!”
同一时刻,首体大东食街的咖啡厅里,江言面前还是那堆账目。陶文昌看着直摇头,曾经他也是财务部的,只不过他太佛系了,知道体院有钱但是从来不知道这么有钱。江言干这些倒是得心应手,熟练地看着周高寒和财务部的“两本账”。
唐誉在旁边偶尔喝一口咖啡。
“他们可真敢啊。”江言实话实说,大学生忽然有了这么多钱能调动,有的人真禁不住诱惑。在咏夏道馆就有过,经理和家里人里外应和,阴阳账本玩得天花乱坠。
“是我太大意了。”唐誉叹了一声。
江言瞥了一眼,管账必须是自己最亲信的人才能交托,白洋这些年是一点都没担心过唐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4年经手大大小小活动,除非是家里真有钱,看不上这大几十万,否则真不好说。
“好了,赶紧弄清楚吧,钱什么的可别出错,这都是体院的未来呢。”陶文昌看向江言的水蜜桃眼睛。曾经他就很疑惑江言为什么融不进体院,现在看来,是他身上的女性特质太明显了,活得太细腻。
在体院你可以阳刚,可以粗糙,但是不能阴柔。但陶文昌万万没想到,江言和唐誉还挺聊得来。
江言揉了揉眼睛,昨晚上想起金丞又哭了一会儿,现在眼皮还没消肿。金丞这两天估计还在白队家里,就是一直不联系他。现在江言也不敢说金丞到底消没消气了……
这时候,唐誉看了一眼手机,起身说:“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先走。”
“成。”江言看向智者,“等账本算清楚了我通知你。”
“需不需要我叫家里的专业人士过来?”唐誉问。
“我就是专业的。”江言回答。
唐誉只是点了点头,也没多说,裹好了外衣就走出了咖啡厅,门口已经有车等他。也只有这种人才有冬天不穿羽绒服的勇气,像他们体院的学生天天训练,长款羽绒服都不离身。
巧了,白洋这时候给江言发了信息,问他在哪儿。江言把地址发了过去,一刻钟后白洋就来了,长款羽绒服穿得严严实实。
“这些事……”白洋一进屋就看到咖啡桌上的账本,但他马上就停下了,眼珠子一转,“学生会的?”
“嗯。”江言点了下脑袋,学生会的账本你看着眼熟吧?
白洋的手扶着咖啡桌的一角,目光并未停留在账本上,反而在那杯没喝完的咖啡上徘徊。咖啡还热着,香气都没消散。
“我找你有事。”白洋生硬地换了话题,“金丞一整天没联系我。”
江言手里的圆珠笔一震:“他没在你家?”
“他回家了。这件事……算得上他家里的私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因为我不确定金丞愿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白洋苦恼地摘下眼镜,“金丞和他家里关系是不是很不好?他爸爸要带他去做亲子鉴定。”
正佛系的陶文昌也顿时怔住了。
“你们谁知道他家住在哪儿?要不然江言你直接联系他吧,他挺想你的,说不定会接你的电话,我给他打过,他不接。”白洋是担心出事,这件事太邪乎了,谁家好人去做亲子鉴定啊。
江言一开始还以为听错了。
亲子鉴定?为什么金丞他爸爸也来这套?
他忽然想起来,在自己和金丞全盘说出身世的时候,金丞很敏感地多问了几句关于亲子鉴定的事,原来他家里一直在怀疑他的出生?
“我去找他!”江言腾地站了起来,笔也不要了,账本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