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刚喝了几口,就听到?旁边传来嗤笑声。
“喝茶要三看三闻,一品二饮,你当?是喝白开水呢?”
许太对佛珠男的女朋友那个?穿着海棠花的女孩说。
海棠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有些无助地?看向自己的男朋友。
佛珠男满脸的无所谓:“姑母教训你就听着。”
“到?底是小地?方来的,没有见过世?面。别?看你现在穿金戴银了,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许太轻飘飘地?对海棠说着,眼?神时不时地?飘到?谢昭身上。
哦,原来是指桑骂槐,点?她呢。
“你那点?新闻呢,弄得人尽皆知了,我们?是什?么身份的人,怎么能弄出新闻来?”白衣女也对海棠说话不客气。
“人穷没关系,最怕呀,就是人穷志短。虚荣是最要不得的。有的女人啊为了攀高枝,为了挤入上流社会,那是什?么谎话都编得出口,就连自己的亲爹妈都能嫌弃。
家里穷又?怎么了?就非要装成是什?么千金小姐吗?狗还不嫌母丑呢,这种虚伪的女人最可悲了,因为我们?的尊贵她只能模仿永远也得不到?,凤凰永远是凤凰,麻雀永远是麻雀。纸包不住火,假的总会败露。我说了你可别?生气,你可千万不能学这种人。”白衣女对海棠笑道又?看向谢昭。
好了,又?多了一位指桑骂槐的人。
喝个?水也那么多屁话要说,谢昭心想,她现在没有站起来,把热茶浇到?这几位头?上,完全是看着杨太太的面子。
她今天不是来闹事的,谢昭不断提醒自己。
海棠十分难堪,她以为男朋友的姑母和朋友都在为难她,不过显然她不是第一次被这样为难了。
她又?看向男朋友求救。
但?佛珠男喝着茶纹丝不动,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
“别?对你女儿太凶了嘛。”谢昭对白衣女说,“这孩子不是挺孝顺的,又?没嫌弃你。”
白衣女的脸立刻青了:“你怎么说话呢?你说我老得像她妈,你这个?人一点?教养都没有。”
“你不是她妈,你有什?么资格教训她?”谢昭笑道。
“我跟他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就该互相提意见,互相关心。”白衣女说。
“我可不像有些人惺惺作态,两面三刀。表面和人家是朋友,对人家甜言蜜语的。实际上呢,暗暗害别?人,把人家未婚夫送到?监狱里去。”
哦,原来是索菲亚的朋友。
看来她今天运气真是不好,这仇人全碰一块儿了。谢昭暗暗叹气。
“好了,今天焚了香,也喝了茶,本来最合适的应该是等雨,抄经。”杨太太笑道。
抄经好啊,谢昭心想。赶紧抄,把这几个?鬼全都超度了。
“但?是今天我们?运气太好,正好我请到?了一位很有研究的老师。他来陪我们?读书。”
屏风里转出来一个?戴眼?镜的大胡子外国?人。
怎么回事?还请洋和尚来念经。
“我们?今天请他来给我们?读一读拉丁文,古希腊文的诗。”杨太太说。
洋和尚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些文本。
“先看这首短诗,大家看完之后可以谈谈自己的想法,我们?都来交流交流。”洋和尚微笑着说。
谢昭接过来一看,这白纸上扭来扭去的字她是一个?都不认识。
谢昭会很多语言,但?就是不会拉丁文还有古希腊文。
因为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她会很多语言都是为了交流,商业谈判为目的。
而像拉丁语这种死语言,这种西方精英小时候学的东西,她是毫不感兴趣,对她是无用的东西。
“这首拉丁文的诗大家以前?都读过吗?”洋和尚热情洋溢地?问。
谢昭扫视了一圈,为什?么其?他人好像都看得懂?
除了海棠,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看过。
她想到?江慈是上过私校的,他多少能懂一些。
江慈刚想跟谢昭说话,洋和尚就打断了他们?。
“既然大家都读过,那我们?就不再浪费时间了。现在我们?就来挨个?说一说想法吧。”
谢昭开始头?疼了,这简直像回到?了小时候被老师点?名,可她以前?从来都是好学生!
没关系,等会儿先听一下?别?人说什?么,她就照猫画虎地?说好了。
“谢总。”白衣女不怀好意地?盯着她,“都说谢总见多识广,博学多识。”
“我们?这些人都见识浅薄,还想先听听谢总的想法。”
她既然是索菲亚的朋友,就一定知道谢昭没有上过西方的私校,没有接受过西方的精英教育,自然很大程度不可能懂拉丁文和古希腊文。
“我是个?俗人,没什?么艺术细胞,读不懂诗。”谢昭想要推脱。
许太冷笑道:“拉丁文和古希腊语是整个?西方现代文明的源泉,只要是接受过西方精英教育的,不会不懂。
这种诗我家儿子小学就会了,我们?都是从小让孩子培养,要与整个?古代伟大的灵魂先贤们?,像亚里士多德呀,柏拉图呀直接对话。没有接受过这种古典语言教育的都是没有涵养的人。”
亚里士多德和柏拉图让你儿子去性侵服务生?
那你的精英教育还真成功。谢昭心想。
“我们?也都是读着玩儿的。”杨太太笑着打圆场,“谢总,你就不要谦虚了。咱们?都说着玩呢。”
“她说不出来的。”佛珠男冷笑道,“一个?人再有钱,她不懂艺术,不懂文学,也不过是个?暴发户。”
被架到?这份上,她是非说不可了。
懂不懂拉丁文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并不能在杨太太面前?表现出,她连这点?小事都难以应付。
那么她就是弱者,弱者的气息被感知到?是很危险的,杨太太的丈夫不会支持一个?弱者。
江慈的手?指轻轻地?在桌上敲击桌面。
“爱情,这是一首关于爱情的诗。”谢昭说。
洋和尚高兴地?点?头?:“对的,这是维吉尔的牧歌中的一首,是关于叫conrydon的牧人,爱上了一位奴隶。”
江慈的手?指轻轻的敲打。
摩斯密码,她能懂。
“单向的,这是一个?单向的爱。”谢昭说。
知道这个?大概的定义就可以胡说了。
“我感受到?了关于他单恋者的纠结,激情,幻想,绝望。”谢昭说。
“绝望。”洋和尚严肃地?点?头?,“你感受的很深入了。”
“我和这个?相隔千年的人。有着共振,精神上的共振。”谢昭说,“震动,彻骨心扉的震动。”
“与千年前?的人心意相通。”洋和尚说,“这就是维吉尔诗的魅力。你说的真好呀,请再多说一点?。”
“爱上一个?无望的人,无望的女孩——”谢昭只好硬着头?皮编。
“女孩?”佛珠男蹙眉。
“你在胡讲什?么?这首诗牧人是男的,他爱上的奴隶也是男的。”
“谢总,你不会不大懂拉丁文吧?”白衣女冷冷地?看着她微笑。
许太也看着她微笑。
三个?鬼!洋和尚,你为什?么不会念经啊?
谢昭在心里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