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他们,家里突然就空了下来,白天赵北川要去酒楼,除了陆苗偶尔带着蛋蛋过来玩,大部分时间家里只有陆母和陆遥两人带着孩子。
小娃是越养越有感情,刚开始陆遥总觉得自称心里怪别扭的,他一个老爷们……好吧也不算爷们了,怎么能被叫娘呢?
陆遥问过娘亲,陆母道:“早先没那么多规矩,叫爹也行,叫阿母也行,后来就随了大流都喊娘了。左右不过一个称呼,在意那些做什么。”
时间久了陆遥倒也慢慢习惯下来,动不动就逗弄他,“小全宝,叫声娘听听,娘亲亲小脚丫,给娘咬一口好不好?啊呜……”
孩子哇的哭出来,陆母赶忙拉开儿子,“没轻没重的,给孩子咬疼了吧!”
“我没使劲,你看连牙印都没有。”
白白胖胖的小脚丫像一块糯米糕,陆母揉了揉没忍住又捶了儿子两圈,“你要哄就好好哄,再给他弄哭看我不捶死你!”
陆遥疼得龇牙咧嘴,看老太太这力道,再活二十年应该没问题。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遥忍不住捅了捅相公,“咱们什么时候去上京啊?”
“现在太热了,全宝也太小了,这一路舟车劳顿我怕他受不住。”
陆遥也就是随口说说,他还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吗,幼儿夭折率能达到百分之三十多,一场小风寒就能要了孩子的命。
“那咱们就在平州先住着,等明年开春再回去。”
“好。”
*
六月二十三,前往青州挪坟的赵婆婆终于回来了!
这一趟历时三个半月,终于将赵家父母以及赵光的尸骨送回了老家,埋入祖坟。
这次赵婆婆回来,还把乔盛夫妻也带了回来。
说起来这件事还有一点波折,当初赵北川给大舅租的房子还没到期,就被房东以家里孩子成亲为由强要了回来。
乔盛夫妻在青州府城无依无靠,受了委屈也没办法声张,只得忍气吞声的在别处又租了个便宜点小院子。
结果赵婆婆他们到了青州的后,按着赵北川给的地址就找不到这个人了。
四处打听都没消息,给赵婆婆急的够呛,后来陆甲提议让赵婆婆带着其他人先回赵家村安置尸骨,他自己留在青州城找人。
就这么找了小半个月,终于把乔盛夫妻找到。乔盛正在粮铺里给人当力工呢,一日赚三十文钱,省吃俭用钱都拿去给娘子买汤药。
陆甲说明来意,夫妻二人有些犹豫,他们年纪大了不想走那么远的路,麻烦大川一家,怕给他增加负担。
陆甲失笑道:“哎呦舅爷,您可别担心这些,我们老爷如今日子好过着呢,您去了就擎等着享福吧!”
乔盛还是摇头,“早先我也没帮扶过大川他们,如今哪能觍着脸去沾他的光呢。”
陆甲见着夫妻都是本分的性子,实在没法了才道:“我们老爷和郎君要添孩子了,您二位也不去看看吗?”
“孩子?”
“是啊,老爷和郎君成亲近十余载才得了这么一个孩子,咱们到了平州差不多该生了。”
乔盛这才动了念头,“要不……咱们去平州看看大川他们,实在不行再回来。”
李氏点头同意,二人都想见一见大川口中的夫郎究竟是什么模样,也好认认亲。
另一边赵婆婆回到老家,跟把三人的遗骸安置好了。
临来的时候赵北川给她拿了一千两银子,专门用来修建陵墓用的,帮他把赵家的坟地重新休整一番,换上石碑。
赵婆婆花了十多天的时间,按照他的托付全都办好了,而赵家村的人也终于知道,赵北斗考中了状元,赵北川一家发达了!
重新立碑那一日,镇上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就连县令大人都匆忙赶过来给赵家老太爷和老夫人鞠了躬。
这可是状元的爹娘啊,他们这些七品小官一辈子都没机会踏入皇城,可不得好好溜须拍马。
这些事暂且不表,先说他们一路过来,中途遇上了好几场大暴雨。
北方六月份正赶上雨季,一下起来就是惊雷夹闪电,瓢泼一般根本没办法行路。
路上耽搁了四五日,好不容易于今天未时入了城。
乔盛夫妻透过车窗看着陌生的平州城,心中有些忐忑不安,虽然从陆甲口中得知外甥现在很有能耐,但也不知他究竟有多厉害。
马车经过陆家酒楼时,前面的马车停下了,赵婆婆下了马车回到后院。
陆甲也停了一下,“舅爷,舅奶这就是咱们老爷家的酒楼。”
乔盛和娘子瞪大眼睛,看着这高高的酒楼,以及里面热闹的食客,一时间惊讶的发不出声音。
“我去看看老爷在没在。”
陆甲下了车匆匆跑进去,询问了一下伙计,得知老爷刚离开又马上跑回来。
“我带您二位先去长荣街那边吧。”
“哎,好……好。”夫妻二人紧张的抓着衣摆,都从对方脸上看见了踌躇。他们就这样来了……会不会让外甥觉得是打秋风的?
马车行了半个时辰,停在赵家门口,陆甲扶着两位老人下了车。
门房小厮看见陆甲激动的喊了声,“甲哥回来啦!”
“嗯,快去告诉老爷,舅爷和舅奶接来了。”
两人跟着陆甲走进院子,看着漂亮的山石花草紧张的手脚都不知往哪放。
不多时赵北川和陆遥匆匆走出来,“大舅,舅娘!”
【作者有话说】
注解①改编自苏轼的《洗儿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