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脸郁卒走出去的布拉德·皮特, 乔什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的笑容被路过的卡洛斯·罗斯看了个正着，卡洛斯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望着布拉德·皮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 神色笃定：“你对他做了什么？”

乔什偷偷翻了个白眼：“我能对他做什么？也许是他对我做什么了呢？”

“……没错。”卡洛斯·罗斯挑了挑眉毛，“他打算对你做坏事，结果接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跑掉了？”

乔什点头：“对, 就是这样没错。”

有一点乔什可以肯定，那就是布拉德·皮特大概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乐意见到他了，毕竟一看到自己，皮特就会回忆起自己男性雄风饱受羞辱的这一天——别问乔什为什么会理解皮特的想法，都是男人, 尊严永远是第一位的。

晚宴一直持续到凌晨才终于结束。虽然一开始乔什是抱着不情愿的态度来的，但一个晚上下来, 他也收获了许多东西。乔什开始明白为什么好莱坞人士热衷于参加这样的聚会了——在聚会上, 平时再难接近的大佬都会化身和善的天使，有时候花上数天才能完成的事情往往可以在几分钟之内敲定，简直再节省时间不过。

晚宴结束，乔什站在酒店一楼给阿诺德·凯恩斯打电话, 经纪人先生过了很久都没接，就在乔什考虑着要不要打车回去的时候, 卡洛斯·罗斯冲他甩了甩钥匙：“跟我走？”

乔什思考了几秒钟就欣然应下, 时间已经很晚了，刚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乔什就觉得困意突然袭来, 迷迷糊糊的，他几乎没有防备地就睡着了。

当然也可以说，乔什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一点也不介意罢了。

果然，汽车最终还是停在了乔什曾经来过的那座庄园，每来一次，乔什都能强烈地感觉到他和卡洛斯·罗斯的收入差距。

好莱坞明星是公认的高收入阶层，低产出高回报，即使乔什现在只能算是小有名气，但他的收入却已经远远甩开他的同龄人一大截，甚至比起在金融圈发展多年的科林也不遑多让，而且随着娱乐业的发展，他们的收入只会越来越高，所以后世好莱坞内部才会掀起一阵要求降薪的风潮——明星的片酬极大地抬高了电影的支出成本，即使是财大气粗的电影公司也不能够承受如此巨大的风险。

但在乔什看来，只要电影票房能够不断创下记录，明星的片酬就不会产生根本性的变化。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突然亮起的灯光让乔什的眼睛有些发酸，当然，困意也更强烈了一些。昏昏沉沉站在卡洛斯·罗斯身后，乔什的脑袋不断点着，几次蹭到卡洛斯·罗斯的后背——或许是太困的缘故，乔什倒没有产生什么旖旎的心思，只是觉得卡洛斯·罗斯这家伙的背好像太硬了一些，撞上去一点也不舒服。

远没有在床上的时候软和。

卡洛斯轻轻推了推乔什：“去洗澡。”

乔什却根本没有听他的，客厅里有一张颜色清新的软沙发，乔什才看的第一眼就忍不住躺了上去，没一会儿就发出有节奏的呼吸声。卡洛斯·罗斯挑了挑眉，看着睡得正香的家伙，眼底流淌过一丝温柔。

过了很久，乔什是被一阵拍击声拍醒的，刚睁开眼睛，卡洛斯·罗斯的脸就犹如放大一般出现在他视线里，乔什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着四周：“现在几点了？”

卡洛斯·罗斯静静看着他：“一点钟。”

“我居然只睡了一会儿。”他看着卡洛斯湿漉漉的头发，“你去洗澡了？”

卡洛斯点点头。

“那我也去。”乔什眨眨眼，“我以为你会等我一起洗的。”

卡洛斯·罗斯挑眉，视线悠远地盯着他。

虽然这是在卡洛斯·罗斯家里，乔什却没有一点不适应的感觉，晃晃悠悠跑到浴室，从柜子里找出一条合适的内裤，轻松冲了一个澡，回到卧室，果然，一身浅灰色睡衣的卡洛斯·罗斯已经躺下了。

他手里捧着一本财经类杂志，乔什凑过去看了一眼，封面人人物就是个他从没见过的老头子，大概只有卡洛斯和科林这种对金融感兴趣的家伙才会喜好这些东西，如果是乔什的话，他宁可看一篇感人的爱情故事。

一上床，乔什就毫不客气地占了床的另一侧，手指透过卡洛斯睡衣敞开的缝隙探了进去，手指才触碰到皮肤的刹那，乔什就敏锐地感觉到了卡洛斯身体轻微的颤栗，随着他越探越深，对方捧着杂志的动作都有些不稳了，嘴唇咬起，只靠着意志力艰难地把杂志丢到床头。

“想不想我？”

乔什凑到对方耳边，大方地送出一个亲吻，肉眼可见的，对方耳垂边的皮肤在刹那间染上晕红，精明的眼神也因为这个吻变得迷醉——虽然无心开始一段恋爱，但乔什打心里认为卡洛斯和他是最契合的床伴，不仅因为对方出众的外表，也因为乔什本质上是一个很有侵略性的人，他喜欢看卡洛斯·罗斯因为他而心神失守护的模样，想到这么一个出色的男人愿意为他臣服，乔什心里就有一种难言的满足感。

没错，乔什觉得自己很变态。

很快，卡洛斯·罗斯愈发沉醉，他根本无法抗拒来自乔什的侵略，只能无力地抱住乔什的腰，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

一早起床，忙碌了一夜的乔什容光焕发，他想，大概还是缺少性生活的缘故。

前天他看了一夜剧本，昨天中午根本连床都不想下，结果昨晚其实压根没怎么睡觉，但他整个人却满足的不得了，整个人呈大字形趴在床上，手脚肆意地摊开，时不时用脚心勾一勾卡洛斯的大腿。

卡洛斯·罗斯整个人环抱着乔什，呼吸落在乔什的脖颈，虽然察觉到了乔什动作色情地在他大腿上流连，卡洛斯·罗斯却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只静静闭着眼睛养神。

其实这么看，他和乔什倒像是一对关系亲密的情侣。

卡洛斯·罗斯一直很清楚，乔什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固定的床伴，他同样也没有，所以一切才显得那么古怪——

他们不是恋人，但在床上，他们却又是彼此的唯一。

他们不干涉对方的生活，不过多的侵入对方的领域，但却又出乎意料地合拍。

不过既然乔什不愿意改变，卡洛斯·罗斯也无意改变两人之间的关系，这样的状态其实也不算坏，毕竟在这个复杂的好莱坞，即便是夫妻之间出轨偷吃也是常态，恋爱本身就是一件很有负担的事情，也许他们之间保持距离反倒是一件好事。

睡到中午，经纪人先生的电话打来，乔什才改躺为坐，懒洋洋地接起了电话：“喂。”

“你昨天没回家？”

乔什回道：“嗯。”

他的声音带着久睡后的鼻音，还有一丝餍足后的满足感，也因此，经纪人先生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你在谁的床上？还是在酒店？”

乔什眨了眨眼睛：“你的耳朵比狗仔的耳朵还要灵，亲爱的阿诺德，没错，我现在确实在别人的床上，但不是在酒店，你放心，我没打算留下把柄。”

“好吧。”经纪人先生轻轻叹了口气，“感谢上帝你不是一个性冷淡，我也不好奇你究竟在谁的床上，总之万事小心，不要被狗仔拍到你纵欲过度之后的丑脸，明白吗？”

“知道了知道了，你可真够啰嗦的。”乔什话音刚落，卡洛斯纤长的手臂就勾住了他的脖子，手指在他胸前肆意游走：“你经纪人的电话？”

乔什点点头：“他担心我一时不注意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比如，被某个妖精勾走魂魄。”

乔什躺下来，和卡洛斯·罗斯交换了一个亲吻，两个人一直在床上待了很久，才慢悠悠地下床。

乔什动手做了一顿饭，卡洛斯·罗斯也系上围裙，给他帮忙，一直到第三天，乔什才不慌不忙地回到了公寓，刚开门没多久，经纪人先生就杀了过来。

“谢天谢地，乔什你总回出来了。”经纪人先生眼中带着揶揄，“我开始相信处男的战斗力了，一般来说，越年轻的家伙就越容易沉迷……”

乔什皱眉：“谁告诉你我是处男的？”

拜托，他是天赋异禀器大活好的乔什·沃尔特！

处男这种名词向来和他绝缘。

经纪人先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轻轻摆了摆手，露出尴尬的笑意：“对，我弄错了，应该说半年没有性生活的人当然要一次性来场激烈的。”

乔什：“……”

经纪人先生说得正起劲，眼睛一眨，一道明晃晃的冷光在他面前一划而过，睁眼细看，乔什不知什么时候从厨房拿了把菜刀，眼底满是冷冷的威胁。

经纪人先生立刻闭上了嘴巴。

时间一天天地流逝，很快，乔什迎来了自己在好莱坞的第三个冬季，温度一天天地降低，但好莱坞的气氛却因为即将到来的颁奖季而变得极其热闹。

去年的颁奖季上，《不羁的天空》因为在威尼斯电影节和多伦多电影节的出色表现在美国本土收获了一定的关注度，乔什也因此入围了金球奖提名名单，但和今年《闻香识女人》的阵势比起来，《不羁的天空》在颁奖季上的作为简直不值一提。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乔什才真正感受到了颁奖季的力量。

各大影评人协会奖的硝烟还未散去，金球奖的预热却已经开始。《闻香识女人》虽然还未上映，但剧组已经为阿尔·帕西诺在颁奖季的征战做了充足的准备——这让初次感受好莱坞竞争的乔什大开眼界。

公关方面先是通过媒体渲染阿尔此前错失的六次提名，强调阿尔在《闻香识女人》里的发挥绝对匹配得上一座奥斯卡奖杯——在与阿尔年龄相仿、公认出色的几位影帝级演员里，达斯汀·霍夫曼、杰克·尼科尔森、罗伯特·德尼罗都已经成功捧走了奥斯卡奖杯，阿尔在《热天午后》和《教父》系列里的表演几乎是教科书级别的，但因为各种原因，他成为奥斯卡遗忘的那枚珍珠。

再然后，剧组的公关专家不忘提醒高贵的奥斯卡评委们，距离阿尔·帕西诺的首次提名已经过了20年之久，阿尔·帕西诺已经从一个冲劲十足的年轻人变为一个老人，相比较年轻时候富有爆发力的张扬表演，阿尔·帕西诺在《闻香识女人》这部电影中展示出了内敛的演技，实现了自身在表演方面的飞跃。

这还仅仅是通过媒体造势而已，为了帮助阿尔赢得一座奥斯卡奖杯，环球影业几乎疏通了它所能疏通的所有关系，内部的试映会只是最简单的，公关们用三寸不烂之舌劝说评委把他们手中的票投给阿尔，阿尔本人在颁奖季也表现出了高度配合，平时的他是个冷硬的老头子，但现在他却愿意放下自己的坏脾气而用尽全力迎合评委。

阿尔很清楚，今年会是他最接近奥斯卡影帝奖杯的一次。

在他年轻的时候，他认为自己无所不能，他认为依靠表演他就可以堂堂正正赢得奥斯卡，就像他用表演打动科波拉，在外界一片不看好之下出演《教父》那样。

如今阿尔的自信还在，但他已经成为了一个老人，像电影里的弗兰克中校那样的老人，他开始相信上帝的力量，他不再只靠自己单打独斗，他也会挖空心思只为将那座小金人握在手中。

“留给我任性的时间不多了。”阿尔笑了笑，“如果我还像你这么大，我一定会到处抱怨评委的不公正，他们没多少人愿意把票投给我，因为我的脾气公认的古怪，还不会讨好人。”

乔什被他说得有些难受：“但我认为，哪怕是脾气怪，只要你的表演比别人强许多倍，评委们最终还是会选择你。”

阿尔瞥了他一眼：“你真是个傻小子。”

在颁奖季的公关里，卡洛斯·罗斯手里的公关团队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史蒂夫·罗斯本就是个擅长打感情牌的人，行事又相当大手笔，卡洛斯·罗斯也继承了他的脾性，公关方面，他的团队没有像环球影业那样通过外界造势来打动评委，相反，对于卡洛斯来说，只要能用金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因此很轻松地，他和数位拥有投票权的专业人士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游艇之旅、豪华酒店的一周使用权、子女的假期游学……在人脉方面，原先就属于老牌电影公司的华纳兄弟自然一直占据优势，加上史蒂夫·罗斯的经营，罗斯家族在好莱坞的影响力与日俱增。有了卡洛斯·罗斯的助力，环球影业在颁奖季的发挥自然更加出色。

作为《闻香识女人》中戏份不逊色于阿尔·帕西诺的演员，制作方自然也为乔什花费了一些心思。

11月末，金球奖提名名单揭晓之前，好莱坞著名的电影娱乐杂志《综艺》就发表了一篇文章夸赞乔什的演技，认为他在《闻香识女人》中细腻准确地演绎出了查理这个角色的性格，即使面对内敛与张扬并存的阿尔·帕西诺，乔什的表演也没有一丝逊色。

《综艺》看好乔什能够再次入围金球奖提名。

“评委们应该给年轻演员一个惊喜，不要等他们变成老头子了再认可他们在表演上的成绩。每一年的颁奖季都是老年人的战场，这无疑是件糟糕的事，年轻人需要更多鼓励。”

乔什也认为自己需要一些鼓励。

虽然他去年已经入围过一次金球奖，但没有人会嫌自己的荣誉太多，今年乔什甚至期待自己可以捧走一座金球奖杯，虽然金球奖没有奥斯卡那么值钱，但它毕竟是好莱坞最具影响力的奖杯之一，乔什很期待自己捧走它的那一刻。

这段时间里，和阿尔一样，乔什也游走于颁奖季的各种公关活动中。

也因此，他和卡洛斯·罗斯碰面的机会越来越多，十次里有八次两人都会在活动结束后天雷勾动地火，乔什一直很好奇卡洛斯这样一位大BOSS级别的人物为什么总是那么闲，但直到有一天，偷听到两位制作人谈话的乔什才明白了一切。

“卡洛斯·罗斯到底是什么意思，华纳今年也有公关的项目，他怎么为《闻香识女人》费了那么多心思？”

“谁知道呢，也许是有钱人的独特癖好。”

……好吧。

乔什想，他总算明白卡洛斯·罗斯是为谁来的了。

说实话，这类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份乔什前世看过不少，但如果自己成为了故事的主人公，感觉似乎一下子就微妙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