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忻摇了摇头,使劲地摇晃着北麟帝的胳膊,不时地向一旁的陈贵妃投去求助的目光,“没有,忻儿是真的舍不得三哥和三嫂,而且……而且以前他们只是会帮我讲一讲看不懂的内容,让我理解的更透彻而已,不会真的模仿我的笔迹,帮我完成功课的……”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北麟帝拿起他的功课,一边看着上面乱遭遭的涂鸦一边数落起他的毛病,“要不是于承风不愿意再胜任太傅一职,朕一定会命他好好管教你,只要你能学到你二嫂的一半,朕就很高兴了。”
“还好他不当了……”严忻小声地嘀咕起来,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对方的本事,之前于承风作为三哥的太傅,有一次,他偷偷摸摸去找三哥玩,被对方抓了个正着,不仅当面被考了一番功课,还因为功课不佳被他直接命人送去了母亲那里,害的他被训斥,“他最严苛了……幸好二嫂不像他……”
傍晚,薛苓回到家,和往常一样把药箱放在椅子上,身后就传来自己父亲暴怒的声音,“逆子,跪下!”
“父亲,我怎么了?”薛苓不明所以,但薛太医很快就冲到了他的面前,他按照父亲的话照做,双膝跪地,等待着他的审判,“逆子……”他的右手高高举起,却始终没有落下,过了一会儿,他垂下头,放弃似的收回了手,语气中夹杂着一丝颓废,“淮王是不是让你帮忙做了些什么……”
薛苓没有出声,双手握紧了自己的膝盖,薛太医冷哼一声,伸出手指了指薛苓的额头,“我知道,你怨我,怨我以前嫌弃你是双儿,怨我不喜欢你,不给你机会,不错,是我小看了你,你现在倒是厉害,淮王、晋王、五殿下,皇上成年的三个皇子面前,你都混的如鱼得水,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他们三方相争,头一个拿来开刀的就是你!”
“父亲,我跟他们没有……”
“上次在秦家发生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吧?你一个清白人家的双儿,跑去那种烟花之地多久了?有没有被认识的人看到?要是被认出来,我们薛家的脸往哪里放?他们那种人难道没有钱去请专门的大夫,需要你上门倒贴?”
薛苓听到他的话,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失望,他知道父亲一向看不起双儿,更不要提那些流落烟花的可怜人,若是一早让他知道了,不知道家里要徒增多少事端,所以,他谁也没说。
“你老实跟我说,淮王的侧妃到底生的什么病?”薛太医进一步向前,将薛苓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逼迫他擡起头来看向自己,“你知道这场联姻意味着什么吗?如果淮王的侧妃出了任何的问题,你猜,皇上会让谁来给元昭一个交代?是淮王吗?不,那是先皇后和他的亲生儿子,是王妃吗?自然也不是,他是王爷的夫郎,他的肚子里怀着皇家的血脉,那么你觉得,剩下的人里面谁会被推出来?”
薛苓的心开始狂跳不止,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但他相信严深他们会处理好一切,况且,他和父亲并不亲近,比起他,父亲更喜欢母亲生的其他几个孩子,自己甚至从小就没有贴身的丫鬟或是小厮,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单独聊过天,没想到头一遭就是这样的场面,恐怕是因为伊莱斯病重的消息传到了太医院,淮王选了自己来为侧妃医治,他怕自己医术不佳,会害的全家陪葬,所以才过来兴师问罪。
想到这里,薛苓挺直了腰板,朝着薛太医摇了摇头,现在的他是什么都不会说,“病因……还没有查清,我想我会更努力……”
“够了!”薛太医背过身去,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终于,他长叹一声,决定不再追问下去,“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搞不定,你可以来找我,我……我一定会尽力去帮你……苓儿你长大了,你母亲说得对,你我疏远至此,都是我的错……”
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薛苓缓缓地站起身,拍了拍腿上的尘土,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关上了自己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