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清晨,天是雾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寒意,柔和的点点晨光穿过薄雾,洒在京城的长街上,祭天的队伍迎着这晨光,朝着西郊祭祀的天坛方向,浩浩荡荡地走去。
“今天居然要起这么早。”严深在车里伸了个懒腰,晃了两下冕服的带子,今日是祭天大典,所有的皇子、公主都要一同前往,连服饰都是特制的玄衣??裳,帝王的冕服则更加不同,除去只有北麟帝才能使用的龙纹,两只衣袖和下摆都绣满了日月星辰,无不彰显着尊贵。
“没想到祭天之前还要吃素,感觉带子都松了。”祭天之前,所有参见的人都需斋戒三日,严深虽不说什么,但他从没到这个世界之前,就没有吃纯素的习惯,所以难免觉得有些清淡,“月儿,回去之后吃暖锅怎么样?让厨房里的人多准备些肉。”
“适量就行,一下子吃太多对身体不好。”于沉月让他站起身,自己亲自帮他解开带子,再重新系好,“是你最近太忙才会如此,爹爹要回来,你特地找人修缮于府,以前只是修了我的屋子,如今是全部,自然累些,其实你不必一直盯着,我看着都觉得辛苦,如今都快完工了,剩下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做就行。”
“好,都依你。”严深拉着于沉月的手,扶着人坐下,“我知道你劝了我很多次,但我想和岳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留个好印象,不希望他不喜欢我。”
“不会的……”严深其实一直都不会过多的干涉于沉月的私事,于太傅送来的信件,他从来没有私自拆开过,于沉月不说,他也不会追根究底地过问,其实于太傅的信里总是会不经意间透露出对严深的放心,有时候于沉月看了都忍不住发笑,所以根本不需要担心,“爹爹真的很喜欢你,相信我。”
严烁的马车上,韩秋殊吃光了一整盒素饼,他将食盒的盖子打开又放下好几次,终是认清了事实——他带的东西都被他自己吃光了。
“我好饿。”韩秋殊摸着有些圆滚的肚子,瞪了一眼严烁,“孩子也饿。”
“等回了宫就好,暂且忍一忍。”严烁抚上韩秋殊的手,眼神变得柔软起来,跟着一起摸了两下对方的肚子,“之前什么都吃不下,瘦成那样,这几日斋戒,你倒开始有了食欲。”
“我也不想这样!”韩秋殊没好气地蹬了两下小腿,因为怀孕的缘故,动作有些笨拙,“二哥的事情和那老东西没关系,害得我没能抓到他的把柄,我就已经够生气的了,现在还要斋戒,今晚再吃不到荤腥我就要疯了!”
“我早就和你说过,韩丞相虽然凡事都以自己的利益为先,但官场上的正事,他办的都还算公正,你若真的想扳倒他,我们可以另想办法,至于荤腥,这点小事我今晚还是能办妥的。”韩秋殊听见严烁这么说,便不再闹腾,他当然知道不可心急,自己怀着孩子不方便,严烁帮了他很多,他撑着身子又靠近了对方一点,靠在对方的身上,“知道你辛苦……我最近火气大,还老是找借口拿你出气,真的很不好意思……”
“真的只是最近吗?”严烁低头问道,韩秋殊心虚地侧过脸去,“你一进宫就开始欺负我,我可是忍到了现在。”
“我哪有?是你老是惹我生气。”韩秋殊嘴上不饶人,但他也知道自己理亏,自顾自地扭了扭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哈了个哈欠后闭上眼睛,自然地把严烁当成睡觉的垫子倚着,“好累,天不亮就起床结果还吃不饱,要是二嫂怀孕,你二哥就绝对不会让他这样累着。”
严烁听了,眉头不免皱了起来,将手伸到韩秋殊的背后,紧紧搂住他的肩膀,“怎么,我待你不好?说得好像你和二哥二嫂的关系很好似的。”
韩秋殊擡起头,看着严烁的脸,突然捂着嘴笑了起来,他想把笑声藏在袖子里,可声音还是从指尖,从袖口漏了出来,“你吃醋?吃你二哥的醋?原来你也会吃醋,既然如此,那你以后可要再对我好点,你让我满意了,我自然就不会再提别人。”
严烁意识到自己失态,可嘴上不饶人,他扭过头不看在自己怀里笑得发颤的人,一抹红爬上他的耳根,“胡说什么,是你困了才会有这种错觉,你……你熬不住就先睡一会儿,反正还有一段路……”
韩秋殊看他这样,起了玩心,说什么都不肯睡,非要盯着他看,严烁咬着牙,想放两句狠话,可无奈自己对着韩秋殊怎么都说不出,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明明应该是他听自己的话才对,结果自从进了宫,自己反而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到了天坛外,所有人都必须下马车,步行过去以表虔诚,严深他们走在队伍的前列,看着最前面自己父皇的背影,一步步走到天坛中央,再一步步迈上高台,祭祀官跪在台上等候,祭天所用的祭品早已准备完善,整齐地摆放在祭台之上。
“跪——”随着祭祀官的高呼,北麟帝跪下双膝,向着上天参拜敬香,高台下的众人跟随着他们的君主跪下了身,敬香完毕,北麟帝并未让人搀扶,独自站起身,回到台下,将太监手里捧着的玉器端起,一个人再一次走上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