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府难得的热闹,金珠叉着腰站在院子里指挥,难得露出一副管事的模样,感觉就像回到了以前。明日就是淮王大婚的日子,宫里派了不少人到于府帮忙,张灯结彩,满眼望去都是大红的灯笼和红纸剪成的双喜。
于沉月坐在屋里,手里拿着王府刚送来的信,严深还是照旧叮嘱了对方两句,从每日吃食到生活作息,他总是方方面面都要关心到,于沉月看着信上那不算漂亮的毛笔字,心里热得厉害,他打开一个木匣子,将手上的这封放在里面,其实里面已经躺着不知多少封信了,结婚前的规矩,是三日双方不得见面,所以无奈只得通过书信交流,可两人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总要麻烦身边的人送来送去。
打开信纸,看着旁边站着的几位来自太后宫里的嬷嬷,于沉月自是不敢多写些什么,拿起笔来简略地回了两句就喊来金珠,让她派人送过去了。
“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可真好。”陈嬷嬷与送信的小太监打了个照面,端着好大一盆喜糖走上前,那红色的盆里,每一颗糖都用油纸包着,纸上印着红色的囍字,“王妃,明日花轿过街时分发给路人的喜糖,您要看一眼吗?”
“陈嬷嬷费心了,金珠,怎么能让嬷嬷一个人搬这么多东西呢?”于沉月站起身想去帮忙,却被旁边的几位嬷嬷一起拦住,说这些事情王妃不可插手,全都交给奴婢就好。
“这还多?”陈嬷嬷放下手里的盆,后面跟来三个年轻的宫女,两个手里同样拿着糖,另一个手里捧着明日于沉月要穿的喜服,“这两个丫头手里还有不少,您看这身喜服,这可是王爷亲手挑选的,王妃您明日穿着一定很好看。”
也不知他是何时知道了自己的衣服尺寸,于沉月坐回到椅子上,他知道严深是个心细之人,总能在这些细节上照顾到他,陈嬷嬷走到他身边,附耳过去问道,“老奴给王妃的那几本书,王妃都看过了吗?”
一提起“那几本书”,于沉月脸上一热,眼神不自主地瞄向自己枕头下方,见他不回答,嬷嬷也不避着身后的宫女,继续教导道,“王妃今日再把书拿出来好好看看,明天晚上洞房花烛的时候可不能失礼。”
因为明早要梳妆打扮,还要把所有事情都准备好,下午吉时一到他就要上花轿,一想到今晚这些人都会留在府里,不回宫去,这么多人跟在自己身边,这书于沉月是怎么样都看不下去的。
严深这边也不轻松,明日的宾客,菜品,酒水,所有的东西他都不敢有所疏漏,必须都他亲自过目,红纸黑字,一直忙到了天黑,虽然看的眼睛都花了,但他甘之如饴。
一切就像在做梦,严深拿起桌上已经拆开的信件,笑着用手摸了摸信件末尾写着的那一句——“愿与君携手共白头”,随后也打开一个木匣子,将这封信放了进去,而这个匣子也同于沉月的那个一样,放满了这几日二人来往的信件。
他其实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从一开始的震惊,不解,到现在接受这个新的身份,接受身边新的事物,新的人,他有了新的目标,新的方向。他会把握住现在的一切,严深的手又抚上系在腰间的香囊,他知道,他会做到最好。
终于到了这一天,于沉月一大早就被嬷嬷叫起来,坐在梳妆台前,像个木偶一样的洗漱,穿衣,打扮,化妆,于沉月起初看着那红艳艳的胭脂直摇头,可当嬷嬷把妆画上后,却发现宫里的手艺确实不差,虽然艳了些,但并不俗气,大红的盖头被宫女递了过来,于沉月深吸一口气,由着金珠将盖头盖在他的头上,陈嬷嬷搀扶着,坐进了宫里特制的花轿。
王爷娶亲,京城里的男女老少自然要凑这个热闹,虽然有侍卫拦着,但两边街道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减少,于沉月隔着轿子,听见外面人声鼎沸,金珠和几个宫女站在轿子的两侧,两个手臂里都挽着花篮,那篮子里装满了喜糖,一边走一边往街边的人群里撒去。
于沉月心里紧张,攥着袖口手心都出汗,这种紧张感在轿子落在王府大院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他被红盖头遮住视线,听到花轿的帘子被掀开,一只熟悉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右手——是严深的手。
严深领着于沉月下了花轿,感受到对方手心里的汗,小声地在他耳边安抚,“别紧张,有我在。”
“王爷领着王妃跨过火盆,以后二人生活红火,王府里人丁兴旺!”陈嬷嬷在旁边说着吉祥话,严深搀扶着于沉月跨过火盆,领着对方进了内厅,厅内坐着太后和皇帝,陈嬷嬷顺势站到太后身边,站在皇帝身边的赵喆喊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二人礼成,北麟帝和太后互看了一眼,点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