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澈森半身倚靠在书桌旁,语气像是发号施令般淡漠,“一起带勘探队进去把那片雨林的病菌给净化了。”
应绵消化着他们不知何时敲定的计划,结果折腾了那么久还是非去十二区不可,可能对于他们来说那不过也是一项任务。十二区听起来就跟十一区一样,被划定为一种类型,需要特别治理的偏远管制区。可十一区的地理信息至少是全的,证明那个地方也没那么不可见人,十二区则恰恰相反,连地图上的标点都被抹除,可不仅仅是因为它离得太远。
“我地图都给你了,你们想干嘛就干嘛。”应绵说。
比起是他们要去十二区,将应绵带去才是难题,应绵从那个地方出来,却无比避忌那个地方,连往下劝慰都不必要。
温澈森想起方修塘说的话,应绵很聪明,他当时是怎么被选中的,这其中一定还有说法。这里面有应绵最后的秘密。
“你当时为什么要把那两张地图给我?”温澈森问他。
“只是觉得有用吧。”
应绵觉得他应该没有看到信封上的字,实现梦想,就包括为未来的一些任务助力,那人人垂涎的瘴雾浓郁之地,有了地图,要进入的话会很轻松。可那时只以为迟早能用上,不知道那么快。
“你那时候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把那两封信给我的呢?”温澈森问他,“你为什么不按那些人的要求把拼图全寄出去?”
说是疑问,更像是质问,应绵对他有时的行为让人觉得匪夷所思,起始动机都不明,但其实有指向一个结果,他想把自己有的觉得好的东西都留给他,他信任着他,表达里分明全是亲热。
眼下却闭口不言。
“因为你觉得我看到那张地图的时候你应该早不在了。”温澈森冷气冷调,“你不曾把那些人放在眼里,因为你根本从一开始就不想跟他们做交易。”
“你过去的一天天,都在等死。”
“那就是你和你妈妈做的约定。”
应绵面无表情看向他,温澈森说得都没错,任何事只要有线索,无论多荒谬多松散,都会得出一个答案。
在青禾读书时对什么珍惜的时光恍若隔世,应绵有时候小心翼翼,但多数时候很冷静,周围人都在变,他还能持着一些淡淡的触觉。或许那些事确与他无关,但也可能他是更在意其他事,比如怎么睡得好,怎么吃得好,学习投入,看书也投入,他没忘了他当时来这里要干嘛,只是弥补一些生活里一些物质和精神上的匮乏,从没有得到过的东西是最好的,尽管那也有时限。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肯告诉我们?甚至你也说温洵是你最好的朋友。”
“因为我不相信这里的任何人。”应绵倏地抬起眸子,那双眼里没了乖意,转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漠然,“我们那时才认识多久。”
温澈森冷笑了下,“是的,我们两个可从没想过要害你。”
“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你要真的信我的话,你那时候就该冷静一点,我根本不知道给我寄信的人是谁,是你先说那些难听的话的。”应绵说。
明明说让他不要再去找温洵和他的人都是他,妄下论断,那决绝之意,让他心灰意冷,所以就算他那时真有一些话要说,都说不出口了。
好在那也是插曲,应绵知道按那时温澈森的能力也不能为他挽回什么,还好快点放他回去,他该扑得浑身是伤还是扑得浑身是伤,他最难过他现在竟然还活着,够一天天反刍那些苦楚。
而现在温澈森已经有足够的能力,能翻覆与反击什么,他却退缩了,原来他从没想过能走那么远。
温澈森看着他,眼里有些奇怪的亮光,轻轻道,“那时是我说错话了。”
听着他的道歉,应绵更心酸,他那晚本来也是要去告别的。他对那些话耿耿于怀做什么,好像说得像温澈森挽留他他就不会走一样。
从重逢以来,他们不曾提过那时的不愉快,依旧平和相处,可应绵有时候不开心,为着他有没有原谅温澈森温澈森又有没有原谅他这些事伤心。这些事很现实,却都没提,才知总有一架要吵。
温澈森终于开口,“我知道我们比不过你和妈妈的感情,或许你们早在来之前就约定好了什么,只要你好好吃饭,好好读书,她就能放心,你也只要每周都写信,确认她能好好的。”
“你们之间有谁都融不进去的亲情。可你有时候给我们的错觉太多,好像你没变过,连温洵都没察觉,你那天晚上是在跟他说再见。”
“我不重要。”应绵软下语气,喃喃着,“你们也会有其他的朋友的。
“那晚蝴蝶园着了大火,我酒醒了,也赶到了花店。”温澈森淡淡的,说起别的事,“却只在后门那里见到一摊血迹,才知道你被移民局的人带走了。”
“温至衍那时还突然出现在那里,我才知道他在戏弄我们,害得我好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