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打包两份饭回去吗?”应绵问。
“可以啊。”
应绵从兜里把他的零用钱全部掏了出来,大额在上小额面在下,叠着放在桌上,“那你把这个钱凑一下。”
温洵低着头在扒饭,闻声抬起头,绵绵对钱的事总是特别较真,他已知道是反对无效,还以为还有得推拉,谁知道他哥比他心态良好,先他一步答了声好,把钱给收下了。
应绵闷不做声把糖水给喝完了,温澈森把牛肉一片片给剪好,沾上酱汁铺到他的碟子里,温洵也把碗伸过去,得到了同样份量的几片。
“谢谢。”刚吃了一口饭,就发现碟子里已经堆起了一座小牛肉山,应绵感觉自己在被人投喂。
他挖着蛋炒饭一口一口吃着,说是不饿,但吃的时候就不觉得了。暖气充足的室内,身边也是熟悉的人,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安全。
快吃完饭的时候,刚才的服务生又来了一次,说是刚才青菜上得不好,另送一份别的小吃作为补偿。
一看是一小碟饭团,共有四小个,大小和形状都一样,搓得圆滚滚的。应绵还记得刚开学的时候天天吃这东西,只感到淡淡的腻味,一时间把手缩回来了一点。
温澈森拿过垫在下面的饭团纸,给团了两个,递给了他,“可以热一下当午餐吃。”
“他不爱吃这个。”温洵眼疾手快,把那两饭团给抢了回去。
这次轮到温澈森迷茫了,他没有想很多,定定地,视线落在应绵眼睫,“但我听到他们叫你饭团。”
“……”温洵在旁张了张嘴,一阵无语凝咽。
温洵确实时常跟他哥讲应绵的事,但只有可爱的地方,旁的人欺负他的事半点没讲。就像他当时也没告诉过他哥他在班里的情况,温澈森是过了半个学期才知道他跟班里人相处得不好,不过也都教他打回去了,现在班里的人也就只能小流氓做派骂骂他死胖子了,不知道是不是把这种不悦的感觉淡化了的缘故,他不时时想起死胖子是个贬义词,但现在马上反应过来了什么。
饭团也是个霸凌人的贬义词。
“他们喊来玩的。”应绵说。
沉默片刻,温澈森开口,“对不起。”
应绵叹了口气,“这跟好吃的不冲突。”
结果温澈森把那瓷碟推到了一边,“不吃了,让温洵把另外两个也装回家好了。”
应绵出去发了条信息,发完把手机揣回兜里。从走廊出去,外面雨停了,经过一个隔间的时候碰到服务生正推门出来,他不小心看到那两张饭桌上的东西,一大锅热气腾腾的汤,不知道是用什么熬制的,气味非常难闻,看来这就是菜单上那道八仙汤。
他本来是想出来透透风的,这下是连气都被堵住了。
他走到了庭院,雨停了。空气冷冷的,看到房檐落了几串雨水下来,面前的石碑被壁灯照亮,雨水冲刷过,碑面清晰又平滑,能看见上面稀稀疏疏刻了几行字,原来是联盟过往几条重大战争事故和十余处避难营的名字,写着谨以此碑悼念。
这些避难营的名字都不长,石碑又过分高大,所以这些字嵌在其中,显得孤零零的。下面的圆形底座积了不少水,像是一个小水缸,里面攒了一堆不知从哪抛来的硬币,澄清的水里透出点点银光。
他蹲下来,望着那个地方发了会儿呆,看到温澈森也从走廊那边走了过来。
“这里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扔硬币下去许愿。”温澈森说。
“为什么要向纪念石碑许愿,第一次见。”
鼻腔里只有冰凉的雨水的气息,温澈森站在离他两步远的位置,冷淡地解释道:“是想保佑自己不要遭受像上面那样的灾难吧。”
不知道这样的事实根本像地狱笑话一样。应绵笑了笑,突然起身,小跑过去在那水池旁边用树枝捞了捞。
不一会儿人就跑了回来,“扔吗?”应绵摊开掌心给温澈森看,上面赫然有一枚湿漉漉的硬币,“我不知道把谁的福气给捡走了。”
温澈森用指尖将其捻起来,嘴角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勾起弧度,“如果这是福气,那也太不值钱了,只能买一个面包。”
“我这还有。”他的手里变戏法似地多出了一个硬币,碰撞时有轻微的响声,温澈森把它们全归放到应绵的手心,“刚刚进去的时候服务生也给了我一个,这下可以买两个面包了。”
“够了。”
没想到应绵这种务实派,也开始煞有介事地仿效起来,蹲了下来,把头埋在膝盖里,双手攥着硬币握成拳头,做了个认真许愿的姿势,而后嘴里念了一句什么,待一切完毕后就将硬币一起扔进了水池,很轻的叮铃一声。
“那我许愿我们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
温澈森听见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