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淮半撑在床榻上, 只觉嘴里有股铁锈味,几乎咳得要将体内的血咳尽。

而萧玄卿未顾自己的内伤,不可置信地盯着地上已破碎的墨玉:“我贴身佩戴的墨玉怎会在你身上?”

刚刚虽险些丢了性命, 可路清淮仍能智思考。眼前的萧玄卿似忘记了相处的所有, 唯剩恨意。

“是你当初亲自赠我。”路清淮望着萧玄卿, 眼中仅有对方一人, 仍有期待“玄卿,你难道忘了我和你直接的点点滴滴?”

“呵。”却换得萧玄卿带有讽意的笑声,“自然不会忘记, 万蛇窟,弟子试炼,万时镜以及祠堂的受罚,这桩桩件件你如何待我,我怎会忘记?你这般道貌岸然之人,我怎会信你!”

萧玄卿虽记得过往,可他在蝎毒的催动下只记得路清淮的刻意陷害,那些为了救他的奋不顾身,全然忘记。

语气冰冷,他残忍地道出最初的想法:“不过是想破了你的无情道,让你从云端跌落,堕入泥潭。”

每一字都似利刃,一刀又一刀地深插在路清淮的心口,血肉四溅。他本是为萧玄卿寻了借口,是对方忘记了两人间的所有,才如此待他。

可现下看来,原来从最开始,萧玄卿便不曾信他,仍认为他是原主。

路清淮面色惨白,喉间酸涩,胸口堵住,呼吸顿觉艰难,比先前的掐颈更令他窒息。

“我不是他。”

“你不是你,还能是谁?”

萧玄卿仍欲杀了路清淮,可他见到对方望着自己的眼神充满失望和受伤。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心脏的疼痛却越发剧烈,让他下意识不想伤害对方。

却只以为路清淮用了什么邪术。

门嘭地一声撞开,离去。

风雪灌入,寒风呼啸,雪花落于门侧。又被屋内暖意消融,仅剩一滩全无的水渍。

路清淮起身,身形趔趄,强撑着稳住,走出屋外。赤/裸的足踏在雪地上,很快便因寒意而泛红。

他却似不知冷,月色清粼粼的,如水波辉映在颀长的身躯上,越发得单薄。

半晌,路清淮轻笑出声:“本就是孤身一人,再好不过……”

掩在领口下的并蒂莲浮现,花瓣缓缓凋零。

——

接下来的日子里,路清淮如常的作息,也不再提起萧玄卿三字,好似过往都在那一夜被纷飞的大雪完全掩埋。

唯独有一点变化,他开始披上白裘,纵使如此,仍感到冷意。

这日,厉长老汇报完门派事务后,没有立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