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雪月最相宜,此番夜景风光,月下人更清绝。

沈长离踏入祭坛时。大巫祝朝他行礼。

沈长离生来有仙骨,他年幼时,曾被楚复远送去过灵山除净,因为根骨绝佳,天赋出众,巫咸曾考虑过找青岚宗要人,想培养他成灵山的继任者。

只是后来,他依旧选择走上了剑修的路,便不再做此考量,这么多年过去,沈长离偶尔会回灵山,与十巫都还有有联络。

巫咸曾亲自给他做出过预言。巫咸的预言从未出过差错。

他曾说过,他之一生,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毁于自负,抱憾半生,所想之物终求而不得。

沈长离不信命,只信逆天改命。

他眉眼淡淡,抬眸看向那一轮红月。

青岚宗的护宗大阵,如今几乎是由他一人的灵力撑起,阵眼便是他的本命剑的剑魂,因此,这段时间,未受多少玄天结界波动的扰乱。

大巫祝勉强可以感受到他身上同时共存的仙气与魔气,不过,到了如今的地步,也只能指望他持身清正,可以压制。

白茸呆呆看着他。

沈长离走近了些,袖袍的浅淡迦南香味道更近,萦绕在鼻尖。他一身白袍,乌发未束,月白腰封,眉眼玉润冰清的俊秀,浸润在一泓冷淡的月色里。

完全瞧不出是昨夜方才大婚的男人。

看向她的眼神也凉淡。

她想,世上如何可有性情凉薄至此的男人呢,昨夜洞房花烛,与楚挽璃榻上欢好,做了恩爱夫妻。今日见枕边人被祭祀,也可以这般无动于衷。

只是,纵然如此,楚挽璃在他心中,总归也是比一件低贱的泄欲工具重要的。

沈长离缓步走入祭坛,看向她。

那双浅色的琉璃眼,清冷湛湛。

他修长冰凉的手指竟挑起她下颌,似在端详,低低道:“如何真要是你呢。”

“为何不能是白茸。”他漫不经心道。

不然,将那女人肮脏的骨血都用净火燃尽,让她彻底消失在他眼前,也是一桩好事。

她的心已经死了,听到这番话,甚至也再无法更疼,也做不出任何表情。

待他知道,去死的确实是她,不是楚挽璃的时候,定然是开心的吧。

白茸用目光描摹过他英俊瘦削的面容,想到漆灵山那情迷意乱的一晚,这双凉薄漂亮的唇吻遍了她全身,让她几乎化在了他怀中。

那时,她无比幸福,以为她终于找到了他,此后便会与他幸福相守一生,却不料只是一场漫长噩梦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