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看白茸哭,见她流泪,心中陡现的快感,比任何时候都强。

祠堂中布满了凌乱的足迹,是小巧的女子鞋履痕迹,水痕一路通往了祠堂外。

他眸光扫过,无动于衷。也并未有半分要追过去的想法。

离开祠堂前,沈长离随手弹出一簇苍白的冷焰,倏尔笼罩住了整间祠堂。这一场荒原中的火,燃烧了足足半个时辰,直到将整座祠堂都付之一炬,燃为灰烬,一丝不剩。

烈火中,神女神情依旧悲悯,像是在看着弃她的而去的那个清俊男人。又像是透过他,在看着芸芸众生。

*

一个时辰以前。

白茸还陷入在梦境里。

她被困在浮岛上,与黄衣男子对弈。

她低眸看了一下自己打扮,身上是鲛纱织成的纯白纱衣,乌发一直垂落到脚踝,像是她,又不像是她。

白茸以前曾习过围棋,得闲时常与沈桓玉对弈。沈桓玉自小做什么都拔尖,却唯独不擅棋艺,每一次都输给她,他愿赌服输,心甘情愿被她支使做各种事情。她每次赢棋之后便会乐滋滋的偷笑,他自己不爱笑,却最喜欢看她笑,每次都能不动声色看很久,把她看得都羞赧不好意思。

白茸与外人对弈很少。

眼看黑子棋路将尽,她出了一招,弃一子,入虎口,引诱白子入阵。

这是她以前常用的一招。

置之死地而后生。

只待落子收局,黑棋便可以反过来绞杀白子,场面局势完全变换。

她棋风便是如此,水利万物而不争。

随着那颗晶莹的棋子即将落于棋盘。

那一片方寸棋盘竟然开始变换,以天地山河为局,棋子瞬间化为千军万马厮杀。

白茸手指顿了一瞬,竟犹豫了一瞬,那一颗棋子没有落下。

棋盘上白子转瞬已经化为一条银白色的冰龙,占据了半面棋盘,将她执的黑子狠狠绞紧,贪婪吞噬。

棋局结束。

白茸神思不定,胸口还在起伏,不知刚才那一瞬发生了什么。

对面的黄衣男人端详着她,叹道:“你还有尘劫未了,待过段时间,彻底了却,再来陪我对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