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睫毛一颤,也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不再出声。

他落座:“下山做什么?”

白茸低着眼:“买药。”

“买什么药?”

她觉得自己像个毫无尊严、任他摆布的玩具,死气沉沉供述:“温濯重病,欲下山去泸川药铺采买补品,预备买人参、当归和首乌。”

“还想在城内,寻觅一处适宜开医铺的地点。”

她没和任何人说,她也很想随祝明决一起离开青岚宗,远离这是非之地,再也不回来了。

他搁了笔,薄薄的唇弯了弯,眸底浮起料峭冷意:“白茸,你倒确是忙碌又多情,豁出命来,救完了这个,立马又马不停蹄下一个。”

衣衫不整彻夜照顾。

为他病情夜夜梦中流泪,难以入眠。

最开始,她去葭月台找他的时候,不就也是为了救这个温,对这病秧子倒是长情。

白茸神情毫无变化,她的心或许是被伤得太厉害了,已经千疮百孔,再没多的感觉了。

“沈公子既不愿意放白茸下山,此事便无须再多说。”

她转身就走。

一瓶封好的玻璃注被他随手抛上了案几,里头是一罐新鲜透彻的红色血液。

白茸愣住了,迅速看向他。

他垂眸:“将死之人的心头血。”

白茸心急速跳动了一瞬,青岚宗水牢关押着许多灵力高绝的死囚,沈长离弄到他们的血自然不难,虽说不知不是心甘情愿给出的是否有效,但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见她神情迅速恢复了鲜活,他笑了一下,眸底隐隐满是讥诮。

白茸:“……用什么可以交换?”他绝不可能白白给她什么。

室内只剩他们两人,天光暗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他眸光扫过她,狭长漂亮的眼中,那点意味不言而喻。

白茸想起在上京城玉华楼中的那一夜,又想起漆灵山混乱的一晚,脱掉人前那层清冷的外皮,卧榻上的他让她又怕又惧,且从来只对她一个人如此。

她低着眼,后退了一步:“沈公子,请你自重。”

她剩这一点岌岌可危的尊严,实在不愿再送与他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