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茸没想到,沈桓玉私下竟把这幅画裱了起来,并且悬在了自己书斋中如此显眼的位置。

她回眸,哑着声音对身后男人说,“沈长离,把这幅画还给我。”

沈长离神情漠然,看都未曾多看一眼:“拿走。”

他吩咐阿麦:“这宅邸里,还有什么她的物品,打包收拾一下,之后一并还去白府。”

阿麦这时才敢进门,低头道:“是。”

“画拿给她。”他已重新在案几边坐下,提起一侧狼毫,再不分一丝一毫的注意给她。

阿麦从挂轴中小心翼翼揭下了那副画,双手递给白茸,神情为难:“白姑娘,请收下。”

白茸将画卷起,抱在怀里,冲出了这间书斋。

几年过去了,这幅画却被保存得极为完好,毫无破损,白茸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干涸的颜料。她的视线僵住了,陡然看到右下角的一行小字。

不是她写的。

那是沈桓玉的字迹。

一行漂亮的小楷,用的和画面底色同色的石青,不至于破坏画面,写得很隐蔽,笔锋比平时都要飘一点。

“元盛七年,葭月。吾妻绒绒绘赠,珍存于此。”

白茸抱着画,手指轻轻抚过那行字,眼泪已经开始不住地往下流。

天色昏暗,她站在熟悉的府邸中,不知不觉,已经将画紧紧抱在怀中,蹲下了身。

夜色滚滚而来。

这一刻,她无比真切地感受到。

在这个世上,她再也没有家了。

“白姑娘。”身后有人叫她,却是安康。

他神情很为难,公子叫他送客。

白姑娘哭成了这般。

以前,公子见不得她掉一滴眼泪。

而如今,他心像是石头一样硬,毫无动容。

白茸擦干了眼泪,淡声道:“我马上走。”

走到沈府门口时,她隐约听到两个女子对话的声音,清脆活泼,像是年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