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你要杀我。”他难以自抑的说道,“你手里的长枪穿过了我的脑袋,把我钉在地上,我向你求饶,可是你却说这是我罪有应得。”
他说得可怜巴巴。
可岑未济却转过身,用手压住他的脸颊,摸过上面凸起的红痕,残忍又慈悲地道,“朕给过你机会。”
“是你自己不要的。”
“如今又做出这副可怜样给谁看?嗯?”他的指腹上布满了粗糙的茧子,他又故意重重按过伤口,像是某种刻意的惩罚。
岑云川被他指尖磨的瑟瑟发抖,听见他平静中带着几分森然逼问道:“朕最后问你一次,到底是谁?”
“韩熙,还是韩上恩?”
岑云川却摇摇头,无助地道:“与他们无关……”
他几乎是咬断了牙,吐出最后这几个字,“是我要杀你,他们不过是奉我的命令行事罢了。”
他的脸上早就失去了全部血色,惨白而凄楚,明明张着一双眼,但里面却空落落的,像是刮着萧瑟的北风,一双手紧紧抓着岑未济的衣襟,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用力,凸起的骨节透出可怖的青白。
可岑未济却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那双灰色瞳孔里飘出的凛冽气息,夹杂着北地猎食者的凶悍与呼啸,“是吗?”
虽然是一句反问。
却已是冷到了极点。
“来人。”他的双眼依然一眨不眨地盯着岑云川,但声音里面却已经出现了冰碴子,“把人带进来。”
岑云川被他周身的气息冻到,连思绪仿佛都开始结冰,大脑更是硬邦邦地冻成了一团,只能凭着本能回头望去。
门扇被打开。
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人形“骨架”被抬了进来,丢在地上。
说是人,可周身的皮似乎依然荡然无存,浑身上下糜烂发黑的肉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儿,只有胸腔微弱的起伏着,像是被吊着最后一口气。
岑云川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他几乎是难可置信地望着地上这一团东西。
这一刻,他明明听见了侍从走动时盔甲摩擦的声音,也听见岑未济想要拽住他却没能拽住的动静,甚至听到自己呼吸里那颤巍巍的绝望,可他的脑子就是没有办法将眼前的景象和声音放置在应该归置的地方,任凭他们全部冲入他的脑中,任凭自己酿酿跄跄的扑倒在地上。
那团糜烂地烂肉,艰难翻过身,露出浑身上下唯一清白的东西,那双缀着黑色瞳孔的眼,似乎终于看清了他,最后用模糊不清的声音,奋力地喊出两个字来,“殿下……”
“……韩上恩……”岑云川想要碰他,却无从下手,对方浑身上下身竟没有一块完好皮肉。
“殿下,可好?”他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却还是艰难地问出这句话来。
“好……好……”泪从眼睛里翻涌出来,岑云川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即便当着这满屋子的人,他依然痛苦涕零到无法自抑,“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