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也等于没说。
众人皆心知肚明,按往年的例数,这雨怕是要下到四月了。
好在现下医署中没有别的病人,李明夷单独腾出一间与手术室同等消毒规格的监护室,以随时应对可能出现在林慎身上的变化。
*
次日,傍晚。
“这里,埋着我的颅骨?”
半靠在床榻上的青年,头顶还缠着几圈厚重的白纱,整张面庞浮肿虚弱,一双圆润的黑眸却不掩好奇,努力往下瞟着。
李明夷摘下挂在耳上的听诊器,点点头。
不出他所料,听闻术中种种惊心动魄的转折之后,林慎果然不再甘于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养病。
能够张口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手术的细节。
——不仅将颅骨取下,还把它在肚皮下面。
得悉如此不可思议之事,且就发生在自己身上,林慎神奇地盯着稍微隆起一道弧度的肚皮,脑海里不断设想着手术的画面。
而最让他好奇的问题,莫过于——
“那什么才能把这块头骨植回?”
青年的眼中闪着雀跃。
不但无所畏惧,甚至还有点不能亲眼目睹的遗憾。
“颅骨埋藏在肚下太久,骨量会被人体逐渐吸收,所以不能放置过长时间。”
人都躺在病榻上,还惦记着手术,李明夷实在被他旺盛的求知欲打败,索性据实以告:“两个月后,就可以植回骨瓣了。”
当然,这是理想状况下。
作为人体最高级中枢的大脑,就像一组精密运算的超级代码,任何一点损伤都可能导致难以预计的后果。
后一句话,李明夷没有说出,林慎却能在心里举一反三。
“李兄放心,我已好了大半,两个月绰绰有余。”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他倒显得更为乐观,为自证似的,举起放在床畔的右手,轻轻握成拳头。
“你说话可得算话。”门口传来窸窣的衣料摩擦声,接着便听一道含着呵欠的声音,“你要赶紧好起来,不然咱们医署都开不成了。”
林慎转眸看去。
掐着时辰来换班的阿去,已经换上一身干净的隔离衣,正往脑袋上戴着帽子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