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夷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眉头轻轻皱起。

不待他问起,便听对方继续说道:“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

林慎顿了顿,语气有种如释重负的坦荡:“其实你是外邦人吧?”

李明夷难得被问得哑然。

一旁的谢望也投来无声的目光。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那医术,我翻遍古籍也未见有记载。”林慎偏头看向他,哆嗦的唇角竟还有分笑意,“我知道,你肯定有你难言的苦衷,不过咱们都快同年同月同日死了,也算兄弟一场。你起码告诉我……”

话未说完。

脚下的土地忽然一震。

林慎的表情顿时凝住,张开的嘴停在那个我字上。

哒哒、哒哒。

奔马的声音再度从远方的地平线传来。

难道敌方还藏了手骑兵?

军医长赵良行跌撞起身,不敢相信地望去,濒临绝望的眼神随着地面震动不已。

“那是……”

听到他带着激动的颤抖声音,其他人下意识停下动作,同时将目光向后转去。

破晓时分,天光乍明。

一束明锐的光线射破云层,穿过山巅,照亮了天与地的交线。

在那一线耀目的金光中,无数回纥装束的骑兵策马扬鞭,高举着血迹斑驳的大唐旗帜,正向着他们奔腾而来。

至德二年十月十八,经过整整三天的拉锯、对峙与决战,唐军终在陕郡新店再次战胜燕兵,重创了这支曾无往不利的铁骑之师。

收到败报的洛阳伪安小朝廷立刻意识到大势已去,不等郭子仪来敲门,连夜带着小皇帝远渡黄河,逃至邺城。

接连取胜的唐军几乎兵不血刃地拿回洛阳。

“听见没,你们的头儿已经逃了!”

战俘营内,身穿朔方军甲衣的士兵,脸上带着大仇得报的痛快,正向受降的俘虏宣布这个后续消息。

“算你们识相,否则人头已没了。”

蹲在他面前突厥族容貌的年轻燕兵,嘴里叽里呱啦,想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