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力气逞强,倒不是坏事。
李明夷没有急于增加切口的数量,而是倒转了手术刀,用刀柄在目前的切口里往深做了做钝性分离,以更深入地减压。
剧痛从接近麻木的脚背传来,李嗣业牙关一咬,这次没让自己哼出一声。
“继续。”正为他诊脉的谢望向李明夷递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不需他催促,李明夷再次弓起手背,执着手术刀在第一刀切口旁稍微间隔开的位置划下,重复刚才的步骤。
两道,三道……依次做出的整整十六道切口平行错落,网格般遍布在那只肿胀惨白的脚背上。
整个过程中李明夷没有听见一声抱怨。
唯有汗水无声无息,不断从那暴起青筋的额角滑下。
原本嘈杂忙碌的救治营不知何时安静下来,肃然崇敬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
随着骨筋膜室内的压力持续降低,肉眼可见的,被网状切开的皮肉逐渐开始恢复血色,倒显得不那么吓人了。
亲眼看着这一幕的李嗣业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能明显感觉到剧痛和肿胀正在一点一点消退。
全部切口完成,李明夷松开被汗水浸透的手掌,以盐水冲洗渗着血的患足。待伤口干净后,再用松软的厚纱布将其一层一层地包裹起来。
“暂时先这样处理,这只脚不能负重,伤口须避免见水。”
末了,他以一根纱布将李嗣业这条腿高高悬起,尽可能促进消肿。
“将军就先在这里休息吧。”做完这一切,李明夷将手术刀刃擦拭干净,目光远远掠过高处的山脉。
落木萧萧,安静的山林中隐然埋藏着森然杀意。
谢望刚才想出的招数,实则是弓兵常用的套路。再往后驰骋争霸的蒙古士兵,以及百年英法战争中的长弓兵都相当擅长此道。
他向正龇牙咧嘴要起身的将军投去笃定的目光。
“别急,敌人会来找我们的。”
*
次日傍晚,山间。
“呃啊——!”
一声痛苦的呻吟从躺在地面的士兵口中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