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手术台上的则是一名与安禄山年龄相仿的老者。
他们被囚禁地牢已久,对于从天而降的厄运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即便这两名中原口音的医者一再告知手术的风险,除了点头,他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出路。
“闭上眼睛,睡一觉就好,我向您保证。”
白茫的视野里,两张看不清的纯白面孔向他靠近,随着一股奇怪的甜腻气味涌来,那双茫然的眼睛慢慢闭上,意识沉入黑暗之中。
李明夷抬眼看向同样戴着口罩的林慎。
麻醉生效,手术开始。
几根缝线将眼睑牵引、打开,暂时固定住负责睁闭眼睛的肌肉,以保证露出被白.浊充斥的整个眼膜。
一把锋利的手术剪,在透着白色的角膜外大致半厘米的位置,沿时钟9点至15点的方向慢慢将保护眼球的柔软结膜瓣剪开。
“刀片。”
林慎正小心处理着不可避免的微量出血,闻言马上抽手递出一枚没有被嵌上刀柄的刀片和最小号的齿镊。
李明夷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眼球表面,手指随即夹住薄而利的刀片,小心翼翼在角膜边缘的位置垂直做下一个切口。
刀片并没有立刻完全切入,而是精准地停留在大约二分之一的深度。
为了最大限度地保全角膜,他将手术的入口选定在角膜与白色巩膜交界的部位,但直接切开眼球可不行。
微型齿镊辅助提起切口边缘,李明夷将刀片调整为斜行的角度,夹持刀片的手指紧绷地发力,以类似剥离的手法向内推进切口。
林慎几乎屏住呼吸,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手,看着这片眼膜像薄薄的萝卜片似的被切开。
“线。”
低沉的声压向他传递下一个指示,林慎强压下紧张的目光,立刻将准备好的持针器递上。
三根缝合线被李明夷留置在被切出的一点眼膜上,以备操作后的收尾工作。
截至目前,手术的切口只完成了2/3.
但还算顺利。
在一年半前,李明夷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要靠一片刀片做出一台眼科手术的切口。
但也幸好——他还有一片手术刀片。
再便捷的板层刀、再先进的辅助技术,归根结底也只是让这几刀下得更快、更准。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仪器比一个外科医生的手更灵活、稳重。
“准备切开。”
李明夷简单向林慎示意一句,再次调整刀片的角度,彻底穿刺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