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君不犯再骂一句:“蠢钝不堪,被门夹过头的驴都比它聪明。”

话刚说完,天边突然响起一声惊雷,然后便是绵绵不绝的雷声伴随漫天汇聚的黑云一起滚滚而来。

大雨倾盆而下,用时不过三息。

“靠北啊!这雨怎么说下就下?”

山腰处,行杳用袖子挡头,骂骂咧咧地冲进兰惹寺,一抬头,就看见君不犯侧坐在长明灯下歇息,虹则在他身后,用宽大的袖子卷住他湿漉漉的发尾,帮他擦拭头发。

两人并不交谈,如同置身于不同世界,烛光笼罩下却又浑然一体,不分彼此,实在是生疏到了十分,又亲昵到了十分。

那句“祝你们幸福”又在行姑娘口边蠢蠢欲动。

“终于到了,快进去躲雨!……诶?”

意尘梦一个滑步差点撞到行杳背上,被意愈生拎着后衣领轻巧拽回来,两个人同时看到了寺里的场景。

君不犯正闭目养神,不用睁眼都知道他们在拿什么眼神看自己,懒得解释,只平静地说:“进来休息吧。”

行杳与意尘梦对视一眼,跨入门槛,在另一盏长明灯下方坐下。

意愈生站在门口拧衣服里的水,波澜不惊:“君先生知道该怎么离开此地了?”

君不犯点头:“你们想马上就走,还是再歇一会儿?”

“让我歇一会儿。”行杳摆摆手,“我砍了七十多只鬼怪,什么品种都有,累了。”

“鬼也会累吗?”意尘梦小声地问。

“会!”行杳掷地有声。

“行,那就歇着吧。”君不犯道,“反正我不着急。”

虹慢悠悠地给他擦头发:“我也不急。”

……

半个时辰后,君不犯头发干了,意愈生衣服干了,行杳睡了一觉醒来,意尘梦用草编的蚱蜢也编好了,朝着君不犯的方向递过去。

众人正等着看君先生如何带领他们走出兰惹寺,甚至做好了要打一场硬仗的准备,却见君不犯抽走意尘梦编的草蚱蜢往空中一抛,淡淡地说:

“走吧,是时候了。”

蚱蜢落下,一轮银色的满月如盛满水的玉盘,映入众人眼底。

他们还来不及惊讶,脑海中便齐齐响起玻璃炸碎的巨响,仿佛有什么屏障被悍然击碎,紧接着磅礴的记忆浪潮瞬时回流,让他们僵在原地,太阳穴青筋暴突,抽抽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