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现在还是很得欢心的。你真该到我的领地里瞧一瞧,这样你就不至于那么急躁。想想看,大法师同样身为强者,却甘愿嫁进魔宫做魔后,被我们陛下囚禁折辱,屈居人下许久,陛下食髓知味也在所难免——”

椅子倒塌的声音打断了他说到半截的话。

隔壁法师塔的学徒们已经完全按捺不住怒气汹汹的火气了,一脸阴沉地披着黑漆漆的长袍站起来。

罗兰的学生贵精不贵多,能进法师塔的,通通都是有理想且天赋异禀的行业翘楚。

他们抽出法杖的时候,就连战争领主也不得不正色起来。

“你凭什么妄议我们的导师?”

为首的学生转动手腕,法杖的杖芯冷冰冰地对准了色·欲领主,“完全是一派胡言,我们导师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色·欲领主仍旧神情慵懒,“是吗?——我只是说出了实情。不瞒你们说,你们导师还应该感谢我,我可是精挑细选了许多礼物送进魔宫,听说他们都觉得很满意呢?你们还是太年轻了,居然连这些事都听不得。”

另一个学徒则不容置疑地反驳道,“屈居人下的是你们的魔王陛下才对。”

话音刚落,紫色犄角的恶魔立刻也维持不了镇定自若。

它震惊不已地盯着对面的学徒,一边感受到身边剧烈摇晃的火焰的炙烤,一边感到了极度的不可思议。

“你们认真的?”

色·欲领主说,“不,不,不。这才绝不可能,完全是一派胡言!”

它一连说了三个“不”字。

克里斯梅尔是什么样的暴君,它们这些魔物最清楚。这位陛下就连自己的至亲都吞噬殆尽,罔论其余任何妄图攀附关系的人。

他张开羽翼时足以铺天盖地,仿佛阴霾遮挡视线,传说中的魔神从天而降。它们甚至不敢正视魔王沾染着鲜血的犄角——

色·欲领主根本无法想象怎么会有人认为这位暴君甘愿位居人下。

正如法师塔的学徒们也根本无法想象,怎么会有人认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法师甘愿屈居人下。

双方就这样彼此愤怒而不敢置信地瞪视着对方,努力地从对方的眼睛里找到一点犹豫。但是完全没有,一触即燃的火药味熊熊燃烧在双方之间。

他们都觉得对面坐着的是一群头脑构造完全无法理解的生物,并且都有着不肯退缩的理由。

然后,率先发笑的是战争领主。

“愚蠢的人类,”它说,“竟然胆敢妄议我们的陛下,主君的怒火会烧干净你们的骨头的。但在此之前,但凡你们能考虑一下,就知道选择在魔王城举行典礼,你们那受人尊敬的大法师当然完全心甘情愿地嫁进来做我们的魔后。”

“这一定是你们的阴谋。”

法师塔的学徒们阴沉着脸色说,漆黑的法师袍在月夜下显得格外神秘。

当晚风吹动他们的衣角时,他们逐渐镇定下来,那些刻印在长袍上的咒文簌簌作响,仿佛和浩瀚的天穹有所响应,缓慢地汇聚出一股强大的魔法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