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2 / 2)

特别的,特别的疼。

跃过半城的距离后,济善终于在月色中落在了一户人家门前。她并不敲门,径直进入,里头是早已备着草药和热锅等候她的人。

那户人为她包扎熬药,济善一摸脖颈,已经不大出血了,便低声道:“把火熄了,保住自己,马上有人来查。我走了。”

她再度攀上屋顶,在夜里静悄悄的街道上腾挪跳跃,听见身后传来热闹的声音,是陈军的城内驻兵,在挨家挨户的搜查。

陈相青如今了解她,她前脚走,他也不乱追,立即派人去查城内会无偿收留她的人家,这种邪毒似的苗子,他掐灭一个是一个,便如之前所言,会阻止。

她转头只望那热热闹闹的地方瞧了一眼,便扭头又走了。

二人之间就此形成了一种默契,真见了面,谁也不会杀谁,可是,谁也不会就此放脱了谁。

南地八个州的联盟,上下绝非一个铁桶,否则也绝不会有张勘成那样的反将。光是济善有印象的,不服陈相青,跃跃欲试地想要彻底夺取主事权的,就有两个。

但济善不急着此刻想法子去拆陈相青的台,南地除去八州的盟军之外,另还有一个名号更正的存在。

平南王。

陈相青与父亲分了家,自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他们分裂的原因,大抵是陈相青一方面要镇压傀儡的暴乱,一方面还要应对生父的刁难。

陈相青因为与济善纠缠不清,在外头把事情办得很令父亲不满意,同时陈相瑀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家中。

陈相青受够了这种无休止的明争暗夺,也受够了与父兄间扭曲的恨与忌惮,于是就此干脆借着暴乱分家,撕破了脸地抢夺。

好友都不解,讲他从此坏了名声,一个逆父的子,简直是有背天理人伦,只有陈相青自己觉得痛快。

憋闷数十年,忍着做一个好儿子,实在憋出了他满腔的火。倒不如早些撕破,早些离去。

济善忽然想起来了,陈相青有一日在临走前,特意告诉她,自己要去见父亲。后来再回来,脸上便添了这么一道疤。

他回来了也不说话,只是坐在济善身边,坐了很久之后,像是无比疲倦一般,抱住济善,将脑袋抵在了济善的颈窝里,沉默了一会儿,又低低地笑。

“好了,结束了。”他说,吐气都那么倦:“父子之间,终于恩断义绝。”

“翻了好多旧账,其实翻起来没意思。”

“无论他道歉,还是补偿,我都再也不会原谅他了。自然,他也是绝对不会道歉与补偿我的。他可以献祭我,杀我,恨我,怕我,忌惮我,甚至杀了我的母亲来警告我,我却不能如此对他。”

温凉的液体逐渐蓄满了济善的颈窝,往下滑落,滑过她的心口。

“因为.....他是父,而我是子啊!”

他低低地说,声音嘶哑,听起来不似在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