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善打开食盒,发现里头没有软绵绵的甜点心,只有没什么油的干饼子与馍馍,十分失望。
送的人平平板板道:“主人恕罪,点心庄子里做不出,也买不起。”
谭延舟挑眉看济善,他发现她有样学样是快得很。前儿还不在乎这些,自从听过人家家中的奴才唤了主人之后,她受了启发似的,让控制的人全叫了自己主子,威风凛凛。
济善咬了一口饼子,嚼了半响,说:“那,拿油把饼子炸了,裹上糖粉.....”
来者苦笑道:“主人,没有油了。油,糖,盐,全被征走了。”
济善咽下饼子,很不满意:“谁征的?”
“徐家的老爷,”来者弯腰:“说是今年徐家替庄子修了水渠,便要收报酬,庄子交不出,便将这些都拿走了。粮食也征走了好些,当时派了人来,挨家挨户搜了带走的。”
谭延舟道:“徐家混账,到底也是青州世家,到了这个时候,不想着救世,反倒抢起来。”
“不过,”他又沉吟:“这未必是徐家本家做的,他们枝叶繁茂,大抵是旁支的子孙日子难过,便打着徐家的旗号搜刮。”
济善道:“当地的官员也不管了。”
“用不着管,”谭延舟道:“分那些当官的一些,他们自然闭嘴。”
来者说:“有一个县令老爷管的,又说要上报,又是带着人去讨说法,半路上就给人杀了。家中也莫名起了火,全家都被烧死了,此后再没有人敢管。”
谭延舟沉默片刻:“好官生错了时候。”
济善又咬了一口饼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好官。”
她把饼子扔回去,拍拍手:“带我去看看他。”
来的人便点头,引着他们去了镇子,原来多么气派的县衙和大院,如今已是大火烧过的废墟。
那人说:“此后也没有官了。没人来赴任,只有一个乡绅管些事,但他是决计不敢同徐家作对的。”
那县令的尸体便被摆在县衙大门口,甚至连棺材都没有,只是拆了个门板给尸体躺着,就连小户人家的死者也不如。
济善问:“棺材呢?”
“谁敢给他打棺材哟。”那人用平板的语气,说着语调应当起伏的话:“徐家的人时常来,就是要让着县令曝尸在此,让别人看看同他们作对的下场。”
“一家子都死绝了?”
“也没有。县令夫人是本地人,娘家还在,不曾被赶尽杀绝。哭都只敢夜里悄悄的哭,生怕被听了去。”
济善想了想,微笑起来:“好,你去——你去问他们,想不想报仇。”
“明白。”
那人领命而去,济善喝了口水,也觉得味道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