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锅底炭盆火势渐旺,铜锅中奶白色的汤汁不停地咕嘟着泡泡,香味愈渐浓郁。
沈之禾远远瞧见那食客夹起一块牛肉就要放在锅中,当即站起身子高声道:“老先生,您今日点的是小店最新推出的酸菜鱼锅,您可先喝汤,然后将锅中的鱼肉吃掉些,再下涮菜。”
话音一落,那人讪讪一笑,“我自晓得这是酸菜鱼,只是还未尝过用这种锅子涮肉,便想着试试。”
说罢,那人动作飞快,将牛肉丢回盘中,依照沈之禾所言,取过空碗,坐直身子,眸中带着些怀念的意味,舀了一勺鱼汤到碗中。
只见那奶白色的鱼汤表层,浮着一层金黄色的油脂,随着手中勺子的搅动,露出里头雪白的鱼肉,似乎还掺杂着些许淡黄色的酸菜,酸溜溜的滋味令人口齿生津。
温热的鱼汤顺着嗓子划入腹中,那人不自觉眯起眸子,回味无穷,那鱼汤味道倒是奇特,入口是浓郁的鲜香,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酸麻,最后口中泛起一股子辣味,口感丰富。
鱼汤中的酸菜,那口感同自家平日里腌制的口感全然不同,味仙居的酸菜,入口清脆爽口。
那鱼汤中鱼片更是一绝,薄如蝉翼的鱼片浸泡在奶白色的汤汁中,他夹起一块送入口中,鱼肉鲜嫩入口即化,令人回味无穷。
待到口中的鱼肉咽下后,那人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他常年在外行走,也算是半个吃鱼的行家,酸菜鱼这等做法并不少见,但有些厨子处理不好,那鱼肉便会带上些许土腥味,哪怕后头的料下的再足,那味道也盖不住,反而糟蹋了一条好鱼。
这等味道的酸菜鱼,还是十数年前自己无意间路过临江府,在河边的一家小馆子中尝过一会,自此之后念念不忘,早年自己还回了一趟临江府,想着找寻一下那家馆子,奈何时过经年,物是人非,原本开着馆子的那处,如今变成了一家客栈。
这些年自己也尝试着做过酸菜鱼,却一次也没成功,直到昨日,他红叶镇的友人到宁湖府收账,顺道去自己府上拜访,说起这红叶镇开了家味仙居,味道极好,邀了自己今日一同来吃火锅。
他那友人也是个老餮,能让他赞不绝口的食肆倒是不多,一时间来了兴致,满
口应下。
“老先生,这酸菜鱼味道如何?”
自打这酸菜鱼端上桌起,尹宏便一直瞧着邻桌那位老者,原因无他,实在是这酸菜鱼味道极香,诱人得很。
闻言,那老者回过神来,扭头望向尹宏,浑浊的眼眸中还是来不及收回的追忆之色,瞧着对面少年郎殷切的神色,“这味道自然是不错的,不过这只是老夫片面之言,小郎君不若自己尝尝?”
话音一落,那老者又转过身子,瞧着对面的友人,又瞧了眼桌上的吃食,总觉得少了些东西。
半晌,一拍大腿,暗道一声,美食怎可无美酒相配,顿时坐直了身子,朝着食肆里头张望了一圈,只瞧见竹楹一人忙里忙外的,那老者对面的友人眼中划过疑惑。
随即探出半个身子,冲着正藏在柜子后头打瞌睡的沈之禾道:“沈小娘子,往常日日都在铺子里头的那位娘子,怎的今日不见她?”
听着此言,沈之禾猛地回过神来,笑着道:“您说扈娘子啊,她今日有事,您要什么,直接同我说便是。”
眼下陆今屿还未醒,自然要留人在身边照顾,原想着今日让同为男子的阿七照顾,自己去灶房,奈何因昨日没休息好,在自己切菜时险些切了手之后,被凌七礼貌地请出了灶房。
随即被扈娘子推到此处,美其名曰今日铺子食客来得多,正好让自己这个掌柜在前头坐镇,而她走南闯北这么些年,照顾伤患得心应手,便自告奋勇去照顾陆郎君了。
思及此,沈之禾无奈叹了口气,瞧着外头的天色,都快晌午了,怎的还不见周家的人上门,莫不是还不晓得陆郎君受了伤,亦或是还不晓得他在自己这。
等午食过了,自己还得好好问问竹楹,她昨日是如何同老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