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犹疑之际,竹楹忽而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了拽,她顺着力道垂眸望去,只见沈之禾随面色绯红,眸底却一片清亮,“竹楹,如今我们身在何处?”

“小娘子,你无事了?”竹楹心中欢喜,抬手将她散开的衣领拢住,估摸着是自己将香炉中的迷情香熄得快,小娘子未吸入多少。

“眼下清醒了片刻,我们得快些离开。”沈之禾左手藏在宽大的衣袖之间,额间的散发被汗水浸湿。

竹楹鼻尖一动,好似嗅到一股血腥味,还未来得及细看,屋外便传来阵阵骚动。

“且出去瞧瞧,正好借此机会离开。”沈之禾拍了拍竹楹,右手拉起她朝门外走去,行走间,血迹从指尖滑落,滴在地上如盛开的红梅。

才推开门,便瞧见萍儿扶着吴老夫人,身后跟着寿宴上的宾客,直直朝方才沈之禾二人离开的小院走去,沈之禾一眼瞧见人群中的陆今屿。

只见他跟随在周老身侧,与旁人看好戏的神色不同,他闲庭信步地走在人群之中,不知为何瞧着这样的陆今屿,沈之禾脑海中瞬间出现鹤立鸡群四个字。

大约是察觉到沈之禾的目光,陆今屿转头往来,瞧着她乌黑的发丝贴在额间,面色绯红,双唇却泛着白,眉尖微微皱起,低头在周老耳边说了几句话,沈之禾便瞧见周老目含担忧地朝自己望来,随即点了点头。

下一秒便瞧见,陆今屿穿过人群朝着自己走来,她仰着头瞧着站在自己跟前的俊秀少年,嗅着他身上传来淡淡的菖蒲香味,沈之禾觉得自己才清醒了片刻的脑子又混沌了起来,她就这么直直地望着陆今屿漆黑的眸子。

用着自己眼下不那么灵活的脑子思索片刻,决定今日放纵自己一回,随即她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入那满是菖蒲香味的怀中,“陆郎君可否送我回去?”

少女温热的躯体贴在自己怀中,陆今屿脸颊两侧不由自主爬上一抹嫣红,双手要放不放的停在半空之中,听着沈之禾细弱蚊蝇的声音从怀中传出,这才回过神来,手轻轻搭在她肩头。

随即低下头,

轻声道:“在下求之不得。”

正当他要揽着沈之禾离开之际,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林公子,你怎的在沈小娘子的房中?”

话音一落,喧嚣阵阵,尤其是林家另外两位郎君,心中一阵暗喜,抬脚冲入房中,瞧着地上交缠的两人,暗自咂舌,这战况实在激烈了些,不过那被自家兄长压在身底之人,那身形瞧着似乎有些不对,正要上前将兄长拉起。

“这是怎么了?”陆今屿扶着沈之禾走至众人身后,探头朝屋子里头望去。

“你怎的不在房中?!”闻言萍儿转过身子,满心惊诧,若沈之禾不在房中,那房中之人又是谁。

“我为何会在屋中?”沈之禾那迷情香的药性还未解,身子酥软无力,眼下不过是靠着左手的疼痛强撑着精神,她借着陆今屿站直了身子,委屈道,“我方才换好衣服后,便想让娘子带我回花厅,可一推门,你人便不见了,我便想同竹楹先走,奈何在这院子中迷了路。好不容易瞧见诸位,想着同吴老夫人辞别,先行一步,便听见这位娘子说我在屋内,莫不是我今日无意间得罪了娘子?令得娘子竟要这般坏我名声。”

说着,沈之禾眼眶一红,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实在令人心疼。

事到如今,众人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一切显然是吴家针对沈小娘子设的局。

萍儿正要反驳,吴老夫人一锤拐杖,瞪了她一眼,萍儿这才安分下来,“还不去将人拉开,老身倒要瞧瞧究竟是何人做出此等不要脸的腌臜事来。”

可巧林家那两位郎君将林白拉起,露出底下那人精壮的身子,虽说眼下那身子上满是红印,但怎么瞧都不像是个女子,一时间鸦雀无声,竟无人敢去将那人头上的褥子掀开。

“怎的,瞧着沈小娘子在我身旁,诸位很失望?来了这一趟,不想瞧瞧同那林郎君欢好之人是谁吗?”陆今屿垂眸瞧着地上那人,眸底划过暗色,心中暗道一声,下手还是轻了。

听着熟悉的声音,林家那两位郎君,大惊失色,抬头望来,只见陆今屿扶着沈之禾立在门前,眸底一片冰凉。